刚脱了衣服入桶,房门便被人推开。遇宁心想定是乌蕨想明白了。她一边往身上泼水,一边道:“乌蕨,你快来,水温刚刚好。”
“你在叫谁呀?”
嗯?这不是乌蕨的声音。
遇宁转头,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扎着两个小发髻的小姑娘站在她身后。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跟个汤圆似的。
“你是谁呀?”她问。
“我叫银翘,是乌蕨哥哥让我来照顾你的。”
原来是这样。遇宁受用地点点头:“乌蕨真是有心了。”
银翘拿起木桶中的水瓢往遇宁身上浇水,遇宁时不时地用汗巾搓搓身上。正擦着左边肩头,遇宁将头右转,这一个侧头,她看见银翘屁股后面居然还长了一条尾巴。
“你,你身后这个尾巴?”
银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道行还不够深,有时化为人形时这条尾巴就会露在外面。”说着,她还往木桶里瞧了瞧,视线自动略过了有些浑浊的水,“我看你化为人形时就没有尾巴,你的真身是什么呀?你变人变得这么完美,修为一定很高吧?你修炼了多少年呀?”
遇宁脑袋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哦,你是妖怪啊。”
银翘有点不高兴她这么说,舀水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才不是妖怪!我们青丘是狐族,狐族!尤其是帝君,帝君可是九尾狐一脉,可是这六界中极其强悍的存在。我们可比那些个妖怪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狐族?九尾狐?怪不得红衣仙人长得这般好看,原来是个狐狸精啊。遇宁在心里腹诽。
银翘对遇宁的身份颇为好奇,再次问道,“那你是什么呀?獾子精?蛇精?蚌精?”
遇宁也有点不满,不满银翘把她想成那么丑的妖怪。她摇摇头:“非也非也,我乃人也。”
“啊?人?”
银翘像受到了惊吓似的,就听她接着道:“这……青丘还从未有凡人踏足过。”
遇宁看着银翘呆愣的模样心中觉得她真是可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凡人。看在银翘帮她洗澡的份上,遇宁安慰似的,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现在不是有了吗。”
沐浴过后,银翘拿来了一身蓝色的衣衫——这衣衫是乌蕨提前准备的。
“奇怪,为什么是男子的衣衫?”银翘看着遇宁身上的衣衫疑惑起来。
遇宁才不管什么男子衣衫女子衣衫的,有新衣服穿她就很开心了。方才她摸了摸这衣衫,料子又软又滑,估计值不少银子。想到价钱,她更加喜欢这身衣衫了。
穿好衣服,银翘就离开了,遇宁则去找乌蕨,她还得继续问他红衣仙人的下落呢。
但是,这府邸也太大了吧!
遇宁七拐八弯地转了许久还没有找到乌蕨,就连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她耐性十分一般,此时已经有些火气了。
反正鼻子下面一张嘴,她便索性扯开嗓门,摇头晃脑地喊着:“乌蕨,你在哪儿啊?乌蕨……”
她边走边喊,不再只是途径门前,而是逢门便入,但仍是没有看见乌蕨。几次入门无果后她有些后悔没有带着银翘一起,毕竟她是这儿的人,肯定比她熟。
遇宁就这般漫无目的地继续转着,突然听到有间屋内传出一阵说话声。好奇心驱使,她靠近传出声音的屋子。
“……帝君,您带回来的那个女童我已为她解过毒了,现下已是无碍,不知您打算该如何安置她?”
乌蕨的声音!找到了!
“既已无碍就先给她找间屋子住一晚,明日送她离开青丘。”
唔,是红衣仙人的声音!
等等……要赶她走?
遇宁心中一紧,整个人又往门边靠了靠,就快要挂在门上了。
“离开青丘?帝君,蜚兽袭城,无一活口。那女童一介凡人且家中也无亲人可依,若是将其送回凡间,只怕又是恢复到以前那般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了。不如就将她留在青丘,照顾您的生活起居,给您做侍婢如何?”
“这些事不是一直由你来打理吗,何必换人。”
“……帝君,您可怜可怜我吧。青丘这般大,您除了大事出面,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交由我来处理。我每日光是打理药田就已经很忙了,还要研药炼药,时不时的还要给大家调解琐事。您不喜欢青丘里的小精小怪来伺候您,但现在来了一个非青丘内的人,您总该接受了吧?”
乌蕨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遇宁在门外,看不到门内乌蕨是何等委屈,但她在门外听着乌蕨悲怆的话音,内心十分同情与赞同。
乌蕨继续为遇宁美言:“您将她带回青丘,不也是看她可怜,存了给她一个安身之地的念头嘛,我瞧着她甚是机灵,不若就让她留在您身边做个添茶磨墨的小书童,也省得您亲自动手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