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姥朝花厅行来。落座徐徐饮了杯香茶。
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摇摇头笑笑:“小阿蛮急着寻玉骢玩耍,连听我讲引星会都顾不上。”
“我倒真真好奇,这水月一年一度的引星会是何等风采?”春伯道。
“彼时寂寂长空放烟火千树,户户人家聚花灯万枝。花湖圣台缀绚烂夜灵花束,圣台之上吟诵高歌,为浩瀚星光引路……”
“这引星会为何如此盛大?”
蕙姥转而朝他解释:“水月中人自古崇尚自然,感悟天地之威。相传九重天仙居宫阙万座,载日之曜、月之华、星辰之辉,应苍茫天地千命万运,为世所向往。日月在上,光耀大地,照拂众生;星辰之辉,虽有不及——”
“咳咳咳!”春伯捂着胸口猛咳了起来,见薮星河神色淡然,方止了咳。
对着面有慰问之色的蕙姥道:“无碍无碍,我再喝口茶润润嗓。既然这星辰之辉不及日月,为何水月境有如此盛大的引星会,而不祷祝日月?”
蕙姥摇头:“并非不祷祝日月。而是星辰之辉,虽有不及,然其间玄奥,神秘幽测,星辰万变,有数无常。归云不足百世,水月已逾千年,我们世世代代皆奉仰日、月、星辰,希冀参悟天地之道,顺应自然,滔天之幸,随遇而安。虽未知缘由,但水月确实尤以星辰为尊……”
“九重天上的仙闻神迹虽为世人津津乐道,流传至今。然数百年来,世外修士踪迹寥寥,更未曾听闻有谁真正得道升仙,位列九重天;也未见得九重天上哪位神仙于凡世显灵,济世救民……不过这些倒是闲话罢了。”
“上古已远,鸿蒙灵气渐失,凡世难得机遇飞升上界,与九重天往来渐消,而这九重天嘛——”春伯轻抚胡髯,“岁月已逝,或许早也无心凡尘。遥遥重天,静观其变,乱世、平世、盛世,端由世人造作。应之,逆之,天道方才知休……”
他轻轻摆摆头,话到此处语尽却意味犹长。
边云意觉着春伯对九重天似略有微词,且似乎暗含不以为然之意。
“呵呵呵,看来是老婆子我想差了。”
春伯疑惑地看向蕙姥。
“我原本以为春伯你与星河是来自九重天的仙人。现在听你之言,却并非如此。”
边云意抚着茶盏的手一顿,不由抬眸看了薮星河一眼。
“哈哈!蕙小姑娘,这凡世之外并非只有九重天嘛!况且日月星辰可不在那九重天。常言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春伯一拍手。
蕙姥一凛,心中困惑未减。春伯、薮星河二人竟是来自天外天,九重天已是不敢想,未想居然是天外天。不过既是如此,水月之难可解,云意……
见蕙姥沉思,边云意起身走到春伯与薮星河近前,为二人再添新茶:“引星会将近,自今日起,归云上上下下便要为引星会作准备了,春伯、星河,我带你们一观,如何?”
“甚好!甚好!”春伯难掩兴奋。
几人花厅饮茶毕。蕙姥去寻小阿蛮,边云意便带春伯与薮星河去了花湖圣台。
站在白玉高台,遥望艳阳高悬,整个灵花湖泛着金鳞细浪,湖水清幽,倒映如洗碧空。
急风起而裙舞袍扬,边云意抚过被吹乱的鬓发,“灵花湖,我相信你已经十分熟悉了。彼时这花湖圣台还花团锦簇,朱顶兰、百子兰花开妍妍,一地炽热的红连着漫天清澈的蓝——幸而有引天壶,幸而你开启了引天壶……”
她侧头看着薮星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云姑娘、云庄主——”薮星河回望边云意,认真肃穆。
见他神色,听他称呼,边云意不由呼吸放轻。
突然薮星河朗笑两声,面容舒扬:“云意,我已说过,这是水月的运数,也是我的运数。再者,你我为友,更不必如此。”
边云意一愣,后轻笑出声:“身为归云之主,我自当感激于你,这声谢你切莫推辞。身为友人,那我便大恩不言谢了!不然反倒被认为落了俗套。既是为友,日后如有需要相助之时,我也义不容辞。不过呢——
星河你既来自天外天,我这微末之力想必是派不上用场了。”
薮星河握了握手中流光剑:“如我此前所言,九重天,天外天,是人是仙,你定不在意。又何必道这妄自菲薄之言……”
“这——哈哈哈!你可是也将我的话当了真?”边云意大笑出声,“准你唤我‘云庄主’,便不准我‘妄自菲薄’一句埋汰埋汰、自谦自谦……”
薮星河哑然失笑。
此时风愈急,吹过碧空,似是将氤氲湖波缠绕而上,天际渐渐漫移烟岚云丝,进而环成雪白流云。
“你看那流云。”
薮星河视线转向那方才成型的流云。
“夏日气候变化无常,方才还万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