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注意身侧啰!”几声吆喝揭开归云热闹的清晨。
一排排人等鱼贯而入,将归云各处里里外外清理得干干净净,随即将准备好的各式花灯悬挂于廊檐,在玉墀踏道树起列列彩幡,并将七色彩络一一系于金枝。
“天虞快过来!”只见小阿蛮站在一株黄花风铃木旁,手中握着一绺绛色丝绦。
天虞挺直腰板,上身笔直,脚下却飞快朝小阿蛮奔去。
待他到跟前,小阿蛮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不满地嘟嘟嘴:“确实是你高——”
“喏!快把这彩绦系在风铃木上吧!”
“嗬——小阿蛮你现如今使唤起我来倒是愈发熟练了。”天虞嘴上如此说,手中却很快接过绛色丝绦。
他踮起脚尖,一板一眼仔仔细细将丝绦稳稳地系上风铃木正中的一根枝丫。
小阿蛮眼也不眨地看着天虞系丝绦的神情:“天虞,你这样看着顺眼多了呀!可比在学堂里捉弄我要顺眼不知多少、多少倍!”
“我何时捉弄你了?”
“你故意让我学躺平那次,害得我饿得头晕眼花,都可以吃下三碗大米饭了!还有故意让我开小差,害我被先生训!”
“这……”
“还有跟我比拼书法功课、还有……”
“比试功课也算啊?”
“算啊!当然算!”小阿蛮眼睛睁得溜圆。
“不过,你以后都像今天这样顺眼,我就不记你仇啦!”话音未落,小阿蛮已经跑开几步,查看天虞系的丝绦的效果。
天虞也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簌簌风过,一树洒金,正中那绺绛色丝绦随风摇曳,煞是好看。
小阿蛮学着大人双手叉腰,连连点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哎——小阿蛮,这彩绦明明是我系的,总有我一半功劳吧?”
小阿蛮乌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当然有你一半功劳!我去拿更多彩绦来,你都系上,功劳就全是你的啦!我不跟你抢,哈哈哈……”
说着小阿蛮就转身冲出好几步。
“小阿蛮——”
“我去灵溪涧取月还草了,玉骢还在那等我呢!”
见着两人肆意玩闹,蕙姥一脸无奈,却满眼笑意:“这两孩子!小阿蛮也是,说来帮忙,结果让天虞帮着挂了绺彩绦,就撒丫子跑了……”
“可不是嘛,我家小主人也是!不过在这贪玩的年纪,蹦蹦跳跳,活泼开朗的,多好!多喜庆啊!你说是吧,阿琪?”
一旁琪叔点头如捣蒜,手下忙个不停。
“说到手艺活儿,我呀笨手笨脚的,幸好还有阿琪——”
玗姨刚一出口,却瞥见他手中一团乱麻:“阿琪!你快住手!”
琪叔立马举起双手:“阿玗,我发誓,这不是我弄坏的!我都快弄好了……”
玗姨拎起五颜六色混杂一团、似是废弃边角料的一堆物什,“你管这叫‘快-弄-好-了’?”
琪叔额头淌汗,面上讪笑:“这、这,我承认还没弄好,不过它本来就是一团彩结,现在不还是一团彩结嘛。我理理、我理理便是……”
说着他伸手要接过那一团“彩结”。
“算了算了!这团已经被你弄坏了——”只见玗姨双手一扬,那团彩结无火自焚,连烟都不曾散出,便已经被“毁尸灭迹”。
玗姨拍拍两手,掸掸不存在的灰尘:“好了!阿琪你别做花灯彩结了,这般精细活儿不适合你。你还是在这传音阁四处看看,需要爬高上梯的就帮帮忙好了……”
琪叔嘴角抖动,却是被玗姨一顿操作惊到。
蕙姥眼睛一眨,和蔼笑道:“多谢二位帮忙了!这传音阁已经快装饰完毕,剩下的交由时岚她们收尾即可。二位不妨随我去四景亭边赏赏景,稍事歇息。”
“蕙姥,您太过客气了!我们这也没做些什么——”琪叔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道。
玗姨瞟向他,唇角略动:除了弄坏一团彩结,确实没做什么。
琪叔眼角抽动:那团彩结可是被你明目张胆“毁尸灭迹”的!
蕙姥一眼未眨,面色如常继续道:“如今时辰正好,四景亭边菡萏花开未收,莲叶接天,别有一番风景。”
玗姨、琪叔连连应是,随蕙姥移步朝外。
“蕙姥,这黄花风铃木一树黄金雨,甚美!不过如今已满夏,为何它还在花期?”
蕙姥一愣,忽而怅然若失,那端肃面容竟露出感伤:“我都快忘了。这株黄花风铃木移自遥远异域,本与一株紫花风铃木长在一处。彼时紫花历冬已谢,余绿枝擎日;黄花风铃木却正一树花开,满目耀金,美得不可方物。那时的我,偏爱春花繁景,便先将这株黄花风铃木收入囊中。
可惜它花期甚短,纵有四时之景,仍让我颇觉遗憾。后来偶得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