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感觉天地仿佛都宽阔了许多,不再像眼前的甬道一样狭长逼仄。
他朗声大笑,左手拦腰把姜云抱了起来扛在肩上,又转了几个圈。
姜云吓得惊声尖叫,不停蹬腿,还用手捶太子的后背。
可能剧烈的运动引发了旧疾,姜云连声咳嗽起来。
太子连忙把姜云放下来,扶稳她,端详她面色没什么大碍后,便把姜云揽进怀里靠着他,向东宫方向而去了。
这一幕被登上绛雪轩二楼的皇帝看了个真真切切。
太子看起来好傻好二。
皇帝摇摇头,对身边侍奉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嗤笑道:“真是好大的酸臭味儿。”
恋爱的酸臭味儿。
年轻的时候,他也有过。
牛玉低眉微笑道:“太子殿下是有福气的。”
是啊,他比朕有福气。
朕年幼登基,父皇早逝,朝政大权旁落,只能扶持忠于自己的宦官来与文武百官来争权。
朕吃过的苦,历过的坎坷磨难,何曾少过?
帝王之路,从来不是坦途。
……
……
回到东宫后,太子先去沐浴更衣。
姜云连吓带哭的,衣裳都揉皱了,也去沐浴了一番。
轻车熟路地去太子书房烘干头发,姜云躺在薰笼上,愁绪满怀。
这皇宫她呆得够够了。
今天如果不是太子豁出去了,她大概是回不来的。
可这种运气,并不会常有。也不能总靠太子帮她豁出去。
只有出宫回家,才能彻底安稳。
万青过来请姜云,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眼底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善。
“姜姑娘,殿下请您过去一同用午膳。”
万青没想到,才短短几天,这个姜姑娘就能引得殿下性情大变,今天居然一改往日的谨慎,直接与皇上叫起了板!
殿下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还不及桌子高的时候就有了大人的沉稳与内敛,不轻言笑,循规蹈矩至极。
这几年,为求自保,愈发地慎独,不与人接近。
只有这个姜姑娘是例外。
她是个放肆的破坏者,大剌剌闯入森严肃静的东宫,轻而易举地绞碎了殿下精心构筑的坚实堡垒,一步步把殿下逼上了绝路!
今天若非皇上突发善心,殿下能平安归来?
他们这些东宫旧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一,岂能容这个女人继续在东宫继续胡作非为,破坏殿下的根基?
……
……
太子寝殿里,王纶正在给太子胳膊上的伤口上药。
太子胳膊上擦破了好大一块皮,红彤彤的看着很吓人,却没有伤筋动骨。
姜云捂住眼睛不敢看。
太子面色和缓,让姜云来帮他上药。
姜云龇着牙咧着嘴,用棉签蘸着红褐色的药汁,一点点擦在伤口上。
那闪躲的大眼睛里带着痛,仿佛受了伤的人是她。
太子唇角微勾,心道:怎地这样娇气,连个伤口都见不得?
那股子说陪孤黄泉路上作伴的勇气,怎么不见了?
“哎呀!”姜云一不小心擦重了。
“嘶!”太子吸了口凉气。
姜云吓得棉签都扔了,撅着嘴都快哭了:“我就说我做不了嘛,您让王公公来嘛!”
太子唇角微勾,眼角带着几分戏谑,“继续。”
仿佛涂个药是什么好玩的事。
姜云:……
真是个变态。
今天那么大的事,他这么快就像没事人了。
姜云磕磕绊绊地终于擦完药包裹好伤口,饭菜也上来了。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姜云拨拉着碗里的饭粒,没什么胃口。
太子心情颇佳,还往姜云碗里夹菜,大改他往日清贵优雅的用膳风格。
用完饭,太子淡淡问道:“有什么心事?”
他突然想起了德王在马场上说的,姜云也曾找过德王的事。
脚踩两只船向来是大忌,他得找个机会提点她。
“殿下,敬妃娘娘又布置了十页大字,我写不好……”姜云的笼烟眉都快皱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提自己想回家的话。
太子低眉嗤笑,“万丈高楼平地起,别想着总是走捷径。”
太子起身走进侧间。
姜云神色怏怏地跟在他身后。听太子这话,不打算继续帮她写字了?
侧间摆了不少置物架。置物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有不少玉石珍宝。
姜云对玉石珍宝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