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营中吏士有序出帐,他又巡视其他营区。
途经一座泰山兵营时,就见一位军吏手提正单膝跪在篝火旁,手里攥着一块打磨精致的石牌,低声祷告着。
武安国不以为意要收回目光观察其他地方时,就见这名军吏将石牌悬挂脖子上,塞入甲衣内。
隆隆鼓声中,穿青衣而眠的潘凤也猛地睁眼,几乎同时帐内的虎士纷纷起身。
睡在帐门处的一名虎士扯起蓝白征袍挂在身上随意踩着麻布鞋出帐,很快就举着火把进来。
火把丢入帐篷内的火盆,火光燃起,昏黄光线帐内人影晃动,相互帮助开始穿戴铠甲。
最先要穿是裤子、袜子,还有漆皮履,打绑腿。
就节省布料与实用性来说,军士们更喜欢之前宽大的套裤;这种套裤没有裤裆、裤腰。
可发下来的是现成的裤子,同样宽大利于穿戴,可提腰后还要用细绳扎紧,多少有些不方便。
虎士是重装步兵,穿戴的护具较多。
普通甲兵就快捷的多,两裆铠穿戴迅捷,然后自己穿鞋履、打绑腿。
军服之中至今不包括鞋子,家庭富裕的吏士普遍置办漆皮履。
普通吏士平时穿草鞋、木履。
今日临战,能穿皮履的尽可能穿皮履,没有皮履的就穿麻布鞋。
晨鼓至第三通时,中军大帐内,刘恒从小憩中苏醒,穿戴铠甲的他走出寝室小帐篷,环视灯火通明的大帐,直接问:“可有文远军情?”
李儒眼圈发黑,灯光下皮肤焦黄,直接回应:“并无一点消息,是否遣人侦察?”
“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刘恒上前拍拍李儒肩膀,语气欢欣、亢奋:“立刻安排守夜吏士用餐、休息。”
“喏。”
李儒招呼一批当值军吏立刻去传令,刘恒也跟着走出大帐,清凉晨风迎面吹来,立刻让他清醒了许多。
在大帐篷里建一座小帐篷,不仅隔音效果好,空气不流通,还有很好的助眠效果。
刘恒扭头望着东边,那里依旧一片漆黑,大概全军吃过早饭,全副武装陆续出营、行军、列阵时,才会有鱼肚白、朝霞可看。
确认天气晴朗,没有降雨征兆后,刘恒长舒一口气,暗暗咬牙。
太阳缓缓升起,两军将士开始陆续出营。
右军二十二营,除两个营值夜要留在营中休息外,余下参战二十个营被徐荣分作四部,以领军的部司马统率。
有接战的前部、右前部、左前部,以及本部四部,正听他告诫的是东郡东武阳人谢翼。
谢翼是公孙度留下的旧交子弟,此刻紧握缰绳,高声表态:“末将领命,无令不得进击。”
徐荣这才放谢翼返回前部,继续盯着四周。
中军,刘恒戎车之上立青白二伞盖,他站在青伞盖之下,细细观察行军的敌军轮廓。
他的车右是一名历战老兵,叫做赵安;他最重要的右手齐肘而断,几乎沦为废人。
赵安目光锐利,几乎是全军视力最好的人,他说:“刘恒先生,敌军正摇旗变阵。”
变阵,最怕遭受干扰,一旦变阵混乱,整体队列、阵型混在一起,军令传递不畅,吏士无所适从,空有力量无处使唤,自然会遭到极大杀伤,进而迅速崩溃。
刘恒也隐约看到远处穿汉军赤袍,持立赤旗的‘叛军’轮廓变动,有变阵的迹象,当即侧头看立在白伞盖下的表弟管固:“季良,立大白旗,左右摇旗,变阵。”
“喏。”
管固转身从车后选出大白旗,奋力左右摇动,鼓声跟着变动,整个中军参战的二十个营行军纵队开始变阵。
自日出时出营,大约两个半小时后,天空月亮的痕迹彻底隐去之际,率先出发的右军最先临敌。
右军前部司马谢翼勒马阵后,大手举起握着彩绶编织的拂尘状马鞭朝前猛地挥下,大喝:“迎战敌军。”
他身边的战旗朝前斜举,鼓声渐渐急促,锋线三个营吏士抬盾举矛缓缓推进,他们面前是全军缟素,推着车辆做防御工事的乔瑁东郡兵。
乔瑁立身戎车,戴孝出征,手中精美错金纹宝剑挥下,也是昂声大呼:“杀贼。”
随着距离接近,彼此阵后的投石、标枪、弓弩投射而出。
军阵隙缝之间还有轻装持盾散兵奔跑而出,向对方投掷各种干扰状态的恶心东西,也有善于投射的人抓机会投掷势大力沉的破甲短矛。
顷刻间种种难以描述的恶臭弥漫,持续有行进中的吏士被击中栽倒。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锋线吏士都已经能看到对面的眼神时,更是齐齐放缓速度,仿佛即将合拢的堤坝,又好像要拼接在一起的火车。
距离越近,彼此长矛碰撞时前进的速度越缓慢,以至于停顿不进。
彼此长矛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