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十五年十月廿六晚,忽的狂风大作,冽风卷起火舌,一直燃到天际。
来这里例行洒扫的宫女见了此,竟被骇得跌坐在地,待站起身后,才想着急急往外跑。
“来人啊,救火啊!”
晨露宫内外一时乱作一团,下人们火急火燎地端来水去扑火。
一直到下午的一场冷雨,火势才算是完全被浇灭。
在看到晨露宫被烧后的凄惨模样,不知谁问了句“张夫人呢?”
主殿处只余下了无尽灰烟和烧焦的木块。
下人们面面相觑。
“该是……走了吧。”
他们最终还是不敢踏入废墟一步,直到两日后大理寺的人来,才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木质建筑被毁了大半,倒是那儿。”一个六十多岁的人指着一处“烧得最为可怕,应该是那处起的火。”此人便是当今刑部的二把手周衡。
“那处是小厨房,这也可以解释张夫人为何亡故了,应该是某个丫鬟不小心点的火。”周衡正欲结案,便听到一个年轻的后生问自己:“为何不会是暗杀呢?”
周衡摇摇头:“一是这丫鬟是她自己带来的,二人情意不一般。二是皇城中,谁敢妄下杀手,更何况是个外面夫人的婢子。”
那年轻的后生还欲再问,周衡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生又自己往主殿里走了些,烧焦的木块被他用手扒开,底下却不是糊味,反而有淡淡的香。
他有些诧异,想再往里面走些,却被人制止。
“你当心房梁塌了。”
他笑笑,待那人往一旁走后,还是进了主殿。
有些不太对。
后生是今年二甲进士,想着周衡的匆匆结案,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手上的烟灰便往外走去。
想到当年惊鸿一瞥的张夫人,他叹了口气。
这张夫人本是江南人士,后来入京,成了侯府庶媳。再之后夫君外出征战,如今马上就要班师回朝,接受圣上给的“镇国大将军”称号。
本来应该是快要领诰命的日子,没想到一袭红烟去了。
这张夫人还颇得太后的青眼。
女官松枝将这噩耗告诉太后的时候,老人家的佛珠哗啦啦摔到地上。
“你说什么?”郑氏皱起眉。
“张夫人在火里去了。”
还未等太后再次开口询问,松枝又接着说:“是一个丫鬟不小心点了火。”
太后身旁十五六岁的小宫女给她将佛珠捡起来,手里捻了圈佛珠。郑氏淡淡开口:“以郡主之礼送行吧。”
在松枝领命而去的时候,周衡乞骸骨归家。
他本也是老人了。
十月廿五那日
松枝姑姑突然来了晨露宫。此时华溶正在给张濂写信。见了松枝,华溶笑吟吟地望着她“姑姑可是有事?”
日光柔和地敷在她的脸上,绕是松枝在宫中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也一下被华溶晃了眼。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
松枝笑了笑:“这不来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嘛。”
华溶去挂手上的笔,不动声色地用案上的杂乱遮住松枝看向书案的视线。
“可是我家官人有消息了?”华溶的眼里盛着潋滟璀璨。
松枝笑了:“可不是,大人下旬便回了。太后娘娘讲,若是夫人实在想家,今日便可回到张府。”
“可是真的?”华溶的语气染上惊喜。
“自然。”松枝笑着回应。
晨露宫本是圣上为了制衡将领而替他们的家眷修筑的宫殿,如今战事大捷,自然也没有留人的道理。
华溶在松枝离开前偷偷给她塞了个红包,松枝颇为熟练地将其放入袖中。
松枝离开时恰巧碰见了华溶的丫鬟红玉。
红玉是个胆子小的,见到太后身边的红人,知礼地福了福身。
松枝睨了她一眼,红玉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松枝啧一声:“一些长进都没。”
红玉睫毛微颤,没有开口。
等到松枝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之后,红玉觉得自己四肢百骸的力都被抽走,她来不及将茶水送到暖阁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寝居。
屏风那边的华溶显然已经注意到那个人影,但也未放在心上,仔仔细细地将这两年同张濂来往的书信放到一个铁皮盒子里面,用公孙先生做的锁锁住。
回到西阁后,红玉拿出上旬松枝在建章宫赐给她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和御膳房和太医院的那些东西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将瓶塞打开之后,有一阵浓郁的香味。
有那么一瞬间红玉是真的想把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可就在她低头正欲打开的时候,看见了腰间母亲为她求的护身符。年前回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