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大夫人顾守着府上的大小事务,虽守规严谨,但也待人以善。
大少爷君生从小身体茁壮,调皮捣蛋之余也聪明过人。浓眉不扬而严,深邃大眼明亮,鼻骨高挺唇形饱满。出色五官跟身型都随父,唯有大笑时的从容神态,跟君大夫人有些相似。
作为府上的唯一少爷,君生年幼时很受惯宠,恃娇无恐,常常以欺负仆人为乐,成春却是个例外。
她对君生细心照顾,又耐心温柔,君生从小随母亲唤她"春娘",在众多仆人里,唯独对她最有敬意与亲近。
某次君总长在府上设宴款待亲友,后院里骑着仆人当马的大少爷,被亲爹当场喝斥,次日便被绑送去了北部军营。
君夫人劝阻无效,还被丈夫批训过于溺宠儿子,她万般不舍也只能垂着泪,亲自为儿子收拾行囊。左思右想又苦苦央求君总长,让春娘跟上,毕竟当时的君生,只是个八岁孩童。
于是这一趟北上,一去就三年多。军营里的环境简陋,食居朴素,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从起初的哭天喊地,到半个月后的凌晨扎步,逐渐地坚毅成长。也应验了那一句虎父无犬子。
训营的卧室空间狭小,君生少爷的睡榻旁,搭了个木板架,供春娘在夜里陪着。
盛夏时节,春娘扇风,严寒冬日,春娘守炭,君生少爷因此对成春更为依赖。
唯独在夜里才能借此怀念以前府上的少爷生活,偶尔思念母亲跟妹妹,君生会伸手越过床沿,去抓春娘的手指,梦呢般的嘤嘤几声。
某个夜里,君生忽然问:
"春娘,你有家人吗?"
"嗯,有的。"
"春娘想家人吗?"
"想呢,很想。"
"那他在哪?"
"在乡下。"
"为什么分开?"
"和少爷一样,有原因有苦衷。"
君生似懂非懂,在月光下的眼瞳十分明亮,他露齿笑了下,一张脸孔俊俏可爱。
"那他是你的谁?"
春娘抚了抚胸口,望向窗外澄澄夜色。
"是我的心肝。"
君生一下明了,母亲君夫人曾多次唤过他,"我的心肝儿。"
原来春娘也有一个孩子,八岁的君生想象过,有一个小男孩与自己相似,身在他乡异地,每日扎马步,压腿,伸拳,侧踢,午时读书练字,夜里步棋学棋,睡前看难懂的孙子兵法,一心想要长大成人后,当个像父亲那样的顶天立地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