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在一旁找线索,叶影觉得很是失败,眼睛看不见,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帮他疏解疏解情绪,唠嗑唠嗑。
“听说十年前藏书楼失火烧毁了不少典籍,这件事是你师兄韩非做的,为此荀夫子十分生气。我看你们儒家都很宝贝这些书,连最上面的都一尘不染,怎么还放火?”叶影扬了扬手边拿起的干净竹简,信口一问。
张良眸色更是复杂,“此事姑娘如何得知?”
“很多儒家弟子都这样说。”叶影没把这个当秘密,毕竟小圣贤庄里知道的不少。她晚上睡不着,子息抱着被子过来陪她说话也提过。
“韩兄并非故意。”
“韩非师兄”这个称呼对张良来说太过遥远,他未曾这样叫过他,唯有新郑日积月累的“韩兄”时时在耳。他还未前往桑海成为儒家弟子之时,韩非已经踏进秦国的范围,紧接着就是他在秦国监狱的死讯传来,来不及启程往秦国查验消息的真假,秦国大军就压入了韩国边境。
那时祖父张开地已在洪水中意外亡故,只剩他在新郑城破之时带着弟弟张善、子息和张家众人趟过漫漫血河,失去了他的国家。
逃亡一路颠簸,本就多病体弱的弟弟在某个秦军逼近的夜里呕血身亡。看着日渐稀少的张家人手,他做了一个决定,将张善的尸体留在原处。弟死不葬,他失去了他血脉里最后一个亲人。
他用了许久“姬良”这个名字,直到嬴政统一六国称帝,大赦六国贵族,“张良”这个名字才回到他身上。只是,他的朋友、亲人、国家,再也回不来,都成了他的故梦。
张良静了静,目光定格在叶影脸上,“师叔并没有生气,只是韩兄过意不去才请辞,并非大家所传那般。”
叶影“哦”了声,对韩非的印象仅限于儒家弟子偶尔的几句交谈和书上的简单记载。
“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藏书楼经过重新修葺,许多经典也是后来抄录补上。
张良略停了一下,“是因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苍龙七宿。”
墨家说的什么星宿,什么青色的龙,难道就是说苍龙七宿?
“苍龙七宿是什么?”
“流传千年,掌控天下的力量。”
果然是玄幻剧,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叶影耸耸肩,继续摸竹简认多两个字。
“姑娘不信?”
“我信不信没关系,反正和我没关系。”
“姑娘从未听过苍龙七宿的事吗?”
“我当然……”
叶影忽然意识到他这么诚实回答的原因,今日刚缓下的气又蹭的往上冒,手中竹简往下一甩还不解气,又用力一脚踹向书架。
“姑娘小心。”
一股力道拽过她的身子,叶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覆下,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正巧此时,张良一手撑住倒下的书架,低头察看叶影有没有受伤,两唇相碰,如同飘落的羽毛轻扫而过。
张良猝然一惊,慌忙后退,支撑的书架向后倒去,瞬间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哗啦啦倒了一排。
巡夜的弟子听到动静立即冲进来,被张良沉声喝退。
“出去。”他的脸滚烫。
少见自家三师公这般又气又急的样子,几名弟子不敢多待,以免惹祸上身。
叶影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快步逼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抓准地方,一手扒开他衣领扯住勾玉,一手勾住他后颈,迫使他低下头来,再一次贴上柔软温热的唇,试图攻城略地。
奈何对方实在清醒,紧闭牙关,不让她攻入。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故意。
张良面红耳赤,急忙推开她,语气重道:“姑娘怎可这般?”
叶影毫无羞涩之意,负气抱手,眼眶发红,语气比他更重,“你没看出来吗?我生气了。”
这下张良真是哭笑不得,说她又不是,不说她又不是。
“我气你总是疑我,又总是对我那么好。张良,你知不知道你的反复无常会让我难受?”越说越气,叶影闷着声,“这是对你的惩罚。”
这是惩罚吗?张良想,应该算惩罚,不然他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张良,我不知道你说的苍龙七宿,我不是冲着儒家来的,我不是儒家的敌人,不是你的敌人,以后不要疑我,不许疑我。”
张良无声沉默着。
叶影紧抿唇,好一会儿,开口带了丝哽咽的沙哑,“你没听见吗?我说我生气了。”
在藏书楼摇曳的烛火中,张良看清她抿得发白的唇角,眼神微动,“良会学着。”
叶影怔了怔,知道他听进去了,这才消了气,没有焦点的眼睛对着满地散落的竹简,“这里怎么办?”
张良犹豫片刻,伸手隔衣牵她避开地上的竹简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