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的衣服有点特别，外袍反过来穿就是女装。略略理了理，故意画粗的眉毛用手指刮了刮，发髻解开随意用一风扎起，端的就是一清丽女子。
守门的儒家弟子见她见得熟了，连招呼都随性许多。
她在小圣贤庄溜了半圈，逮住几名儒家弟子来问，才知道张良的所在地。
他刚下课，送走了最后一名弟子，转身收拾木剑，叶影还未触及他肩膀，他就反应过来。
“叶姑娘。”
“不是说不许再这么叫我了吗？”叶影夺过他手中木剑把玩着，表示不开心。
张良淡淡一笑，“影影。”
“呃！”叶影重重应下，这才笑了。
冬季初临，闻道书院的小径铺上了一层枯黄的落叶。叶影手腕轻转，挽了个剑花，落叶随风起舞，几片飘在了木剑上。
“天明那里你打算怎么办？我还欠他一只烤山鸡。”
张良似乎胸有成竹，“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有把握，叶影也松了一口气，不在这件事情上耿耿于怀。天明那小子时不时在她身边晃荡，这忽然间不见了，也是怪想念的。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正如张良也习惯了她搂着他手臂一样，见她停下动作，转过来搂住他，也只是微然一笑，并不像开始那般拘谨。
他在习惯她的亲近，她的说话方式。这点认知，令叶影无比欣喜。
她单手把木剑和其他木剑归并到一起，放回本来的位置。
“改天我来小圣贤庄跟你学习儒家剑法好不好？”
“你的剑法在良之上，良何敢为师？”
说的是“何敢”，脸上表情却完全是另一番意思。
小手挠着他腰部，“让不让吗？”
张良轻笑，抓住她不甘于腰的手，“你若是喜欢，只管来便是，良与大师兄二师兄说一声。”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历淮知现在腿断了还没好，叶析整天忙着他的大厨事业，历城与她打架估计要生死相拼，她没法，只能跑到小圣贤庄来学习学习。
业精于勤荒于嬉，道理她还是懂的。
伏念的太阿剑谱排名第三，张良的凌虚剑谱排名第十，两名都是剑道高手，还有颜路，她虽然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也没见过他的佩剑，依平日里张良的说法，颜路从无胜绩，但也绝无败绩，是一位绝无仅有的平局圣手，即便与伏念交手也未尝败绩，想来也是名绝顶高手。
子息来找张良，看见叶影也在，两人手臂相缠，猝然有些不自在，垂下头来。
叶影现在不是瞎子，眼睛看到的更多，想的也更多。
她一向不喜欢模糊，当即跳下木阶，“子息，你是不是……”
子息不自觉后退一步，目光隐约有惧怕之意，飞快打断她的话，“知叶楼历先生来了，伏念师尊请良叔叔过去一趟。”
明知她在岔开话题，叶影继续追根究底，又迈上一步，逼得子息节节败退，小脑袋几乎要跟鸵鸟一样埋进胸膛里。
“影影，别这样。”张良拉住她的手，防止她再逼下去，又朝子息温和一笑道：“今日大师兄和二师兄布置的课业实多，回去早些完成早些歇息。”
仿佛得了赦令，子息慌忙离开。
叶影抖开他的手，唇抿着，“你觉得我很过分？”
张良摇了摇头，“有些答案，并无意义。”
“韩国已经没了，离开小圣贤庄，她无处可去。”
叶影失神，“你早就觉察了是不是？所以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仍心怀芥蒂的原因，是因为子息是不是？你怕她看见我与你在一块她会伤心？”
“不会是这个原因。”张良温柔抚上她的脸庞，再次重申，“影影，永远不会是因为这个。”
一腔烦躁瞬间被他抹平，叶影踢了踢脚下落叶，她也是乱了，子息对她的想法，心情最复杂的事张良才对。
“对不起，我乱说话了！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叶影对待感情真是坦率得不像话，他才一次次泥足深陷。
“大师兄还在等着，既然历兄来了，你要不要一块过去？”
叶影点头，本想追问张良的芥蒂到底是什么，不过想了想还是不为难他了，只要她问，能说的他都会说，既然这个问题他三缄其口，想来是难以出口，或者还没想清楚。
历淮知来这里做什么？叶影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如果他是来找张良的，大可以直接来找，不必通过伏念。
张良内心叹了一口气，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两位当家对方才提及的小徒与张良先生婚事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
议事厅外站着儒家弟子和知叶楼的护卫，进门的女子左脚停在半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