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乌云遮住，叶影仰望天空，脚底无力。
硬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角落坐下，她实在没力气走回紫兰轩。再加上自己身上这一身夜行衣，半路遇到巡城的士兵被抓回去严刑逼供的几率百分之九十九。
还是在原地先歇歇吧，穿越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
树上的叶子冒了新芽，春天应该到了，空气中仍旧有着薄薄的寒意，她扯过一旁的茅草覆在自己身上脸上，取暖又隐蔽身形。
“不知死活的盗匪。”
冷酷的男声惊起，两个脚步声渐渐逼近，刚睡着不久的女人神经末梢一下子提了起来，刺鼻的血腥味即便隔着茅草都闻得到，杀人现场就在眼前，她历来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更何况现在身体弱得跟鸡似的，只盼望他们快点走别扰了她安睡。
“还有人。”
磁性的少年音仿佛利剑出鞘，叶影指尖刚触及袖里的匕首，覆在身上脸上的茅草猝然被内力震开。
月亮划破云层，落在少年人刚毅的面孔上，沉淀出不属于他年纪的成熟沉稳。
“勿留。”
那个淡漠的男声再一次出现，叶影注意到，少年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半截银色面具如同天上银月。
少年人犹豫了一下，长剑出鞘。
“我可以带你去找卫庄。”
少年人的剑势及时遏住，带着面具的男人亦缓缓颔首。
叶影自认记性还可以，眼前少年人是盖聂，目前还是秦国嬴政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盖聂既然这么听从身后人的命令，不用多言，也能猜到身后人是谁。
张良提过嬴政来新郑与韩非有过会面，而后力邀韩非入秦，一切的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不提韩非而提卫庄，是心知嬴政此次轻车便服前来，肯定不愿意让别人随便猜到他目的，反观卫庄是盖聂师弟，盖聂来韩国一定会去见他一面。
她颤巍巍扶墙而起，盖聂倏忽明白她为什么藏在这里，心中戒心也降了几分。手掌与她背部隔了半寸距离，缓缓催动内力，叶影背部发烫，接受他的帮助。
甭说，还真有点用，兼之刚才睡了会，身上经络顿时通畅不少，走回去不成问题。
“多谢盖先生。”
“姑娘认识在下？”
叶影随便扯谎，“盖先生誉满天下，无意中见过一面，先生怕是记不得了，也曾听卫庄先生提过。”
就卫庄那傲娇的个性，会提起才怪！
宝剑归鞘，盖聂有礼道：“请姑娘带路。”
她也不说破嬴政的身份，轻声道：“请两位跟我来。”
夜深人静，叶影一边故意绕路，一边暗中凝聚力量，以确保自己能从盖聂剑下逃脱。如果一切悲剧从这里开始，那就从这里开始改变——她没忘记，她要改变弄玉的命运——回去后找卫庄商量一下，别让嬴政顺着卫庄找到韩非。
“等等。”盖聂的脚步忽然停下。
叶影心中警铃大作，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
“他来了。”
沿着盖聂视线向左侧看去，叶影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来，那个一看就很有个性的白发少年除了卫庄还有谁？
“你回来晚了。”卫庄扫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受伤，只是脸色不太好。
敢情还是来接弄玉的？
叶影背脊微微发凉。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身体负荷不了，弄玉不会这么晚回去，卫庄也不会出来找她，也就不会碰上盖聂。
——如果弄玉按时回去，没有人故意干扰，盖聂迟早也会找到韩非。
——无论如何行事，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果然不愧是师兄弟，一上来就对口号。
“小庄！”
“师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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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紫兰轩的大门，一男一女正缓缓步下楼梯。
叶影眨了眨眼，眼前的张良有种不真实感。浅绿衣裳，衣角点缀的竹叶恰到好处衬着少年温和的笑容，似那三月烟雨，一叶扁舟缓缓而行。
张良眼角眉梢是欢愉的笑，他猜得果然没有错，她回来的日子一定与“七”有关，今天距离她上次离开正好四十二天，是以今日过来紫兰轩等她。
“李大人贪墨与百越太子一党勾结，谋害秦国来使一案可找到证据了？”
叶影意会，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天泽写给李大人的绢帛。
“幸不辱命。”
张良拿过绢帛，端凝她脸色不由担忧，“姑娘辛劳，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良即可。”
紫女婀娜多姿走下楼梯，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