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内有一柄龙形如意,皇帝陛下在上面亲笔御书一个“龙”字,这样就等于是皇帝陛下亲自迎娶自己的皇后。”
“咱们这位未来皇后是什么人啊?家里如此富裕,怎么没听说啊。”
“你小子孤陋寡闻了吧,这位虽然不是咱们齐国世家名门之后,但她可是陈国武安候的义妹,武安候将整个陈国做为嫁妆都送给咱们齐国了,你说这嫁妆比起整个陈国是不是就如九牛一毛了。”
“是啊,我听说陈国现在可是国富民丰,一年的税收抵咱们齐国三年了,而且这位皇后可是陪着咱们陛下,从齐国质子做到荣登大宝啊,该是位了不得的厉害人物。”
“嘘,少议论皇家之事,小心惹祸上身。”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怎么就从大马说到皇家秘史了,各自摇摇头,赶紧散开了。
这接亲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小家伙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场面。
随着队伍往前走去,好热闹的人也跟着走了,大街上就剩下三三两两卖货的人,这男子带着小家伙穿过小巷,朝隔壁的茶铺走去。
看着自家阿爹一脸严肃,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小家伙惯会用伎俩转移他爹的注意力。
“阿爹,能带我去吃葱油饼吗?那个救我的姐姐说葱油饼可好吃了,外焦里嫩,说着我都流口水了。”
“恒儿原来是只小馋猫,姑姑做的葱油面不好吃吗?”一路都未开口的男子,此时看着儿子一副想吃极了样子,忍不住调侃他。
“那不一样嘛,姑姑经常能见,那个救我的漂亮姐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等着,葱油饼一会儿就来。”深宫大院,祖制繁复,如今这等身份该是见不到了。
小家伙站在自己茶铺二楼的窗户边,一边看热闹的仪仗队,一边等着阿爹的葱油饼。
看着看着小家伙发现不对劲了“阿爹,快来,仪仗队乱起来了,那个被带走的人好像是救我的那个漂亮姐姐。”
“王恒,不得胡说,谁敢在这个时候打皇后的主意,定是你看错了,快来吃葱油饼。”男子不怒自威,握惯刀剑的手,如今已能熟练的做出羹汤了。
“可...好吧。”小家伙本想再申辩几句,可看着阿爹做出来的葱油饼其他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褚子兰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过,上凤舆之后就昏昏沉沉,后来竟不知不觉昏死过去,自然不知道大街上发生的事。
她能感知到自己被人拖着走,然后被重重扔在地上,身体犹如万千蚂蚁在撕咬,又如烈火在焚烧,可自己无论如何挣扎,就是醒不过来。
耳边传来奇怪的对话,“首领,母蛊已被烧死,半个时辰后她将武功尽失、筋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公主吩咐,齐皇说用这把匕首送她上路。”
“是”
刚听到这,胸口传来异样,该是他说的那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不消片刻,深入骨髓的痛终于让她能睁开的一点点眼皮,刺眼的光和一群黑衣人离去的背影。
无法感知到四肢和身体,只剩下痛,哪里都在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被烈火焚烧,生不如死。
能动的眼珠看着自己胸前的匕首,果然爱都是伤人的。
他此刻该是娶到心上人了,正是洞房花烛时吧。
短暂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流转,双手叉腰训她的阿娘,可爱的阿弟,女儿奴的父亲,脸红耳赤、低眉垂眼的阿正。
长乐村的快乐时光瞬息而过,那熊熊大火发疯似的吞没整村子,阿爹阿娘惨死,阿弟满身是箭挡在她面前。
平时关怀备至、轻声细语的阿正突然对她恶语相向,似有深仇大恨。
胸口急剧起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阿正,若有来世永不相见。
星星点点的雪沫从狭小的窗外飘了进来,冰冷刺骨的雪落在凌乱的凤冠霞帔之上,真好,生在立冬,死在立冬。
外面铺天而来盖地雪掩盖了她来时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