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却不见了他的人。陶秋岚望着母亲的遗像,仿佛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隐隐听到院子里颇为嘈杂,倒像是有人在争吵,仔细一听,原来是潘蕙梅和红英的声音。
红英得了皇甫子谦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一步拦在潘惠梅的面前,梗着脖子道:“二夫人请留步,我家少夫人正在休息……”
潘蕙梅却颇为不耐,一把推开红英就要往里走。“有什么好休息的,前前后后都是旁人在忙!”
红英伸开胳膊拦着她,半带恐吓道:“要是少帅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得起吗!”
潘蕙梅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生气,冲着红英翻了个白眼,“狗仗人势!”红英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你”了一声,眼看就要吵了起来。潘蕙梅想起此行的目的,也不愿与皇甫子谦的人硬碰硬,嘟囔了一声“懒得理你”,抬高声音冲着屋里喊:“秋岚!秋岚!”
陶秋岚了解潘蕙梅胡搅蛮缠的性子,知道她见不到自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强打起精神,打开门对着潘蕙梅道:“梅姨有什么事情?”
潘蕙梅见陶秋岚出来,颇为得意的瞥了一眼红英,一把推开她,满脸堆着笑的进到屋子里来。
她本是颇为忌讳这里的。当初陶秋岚母亲生病的时候,她曾经来过一次。简陋不堪的屋子,面容槁枯的女人,她以为自己终于赢了,却在对上陶母眼睛的那一刻明白,她是真真正正的输了。陶母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是怜悯的。明明自己锦衣华服,对方粗衣麻布,明明自己明媒正娶,对方下堂求去。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是怜悯的。
所以潘蕙梅只能更加的色厉内荏,她挖苦她,嘲笑她,奚落她无夫无子,那时她是如何回答的?潘蕙梅一辈子都记得,陶母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发泄完自己的癫狂,淡淡的问她:“你有什么事?”
她那时的样子,与此刻陶秋岚如出一辙。
潘蕙梅愣了愣神,强压下心头那一闪而过的不安,尴尬的笑了笑。“秋岚,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蕙芬年纪也不小了,总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个事儿,我想让她跟着你一起到汝州去。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陶秋岚只觉得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冷冷的问潘蕙梅:“潘二小姐要去哪里,怎会问我愿不愿意?”
潘蕙梅被她这样不轻不重的噎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可她又不能将话说的太明。陶秋岚见她难得唯唯诺诺的样子,又继续问:“潘家二小姐不跟着自己的姐姐,倒跟着我,不知梅姨想让她以什么身份跟着我到汝州去?”
话已至此,潘蕙梅也就不再跟陶秋岚打哑谜了。“我不过是为着你父亲着想,可怜你才想着让蕙芬去跟你做个伴。”她冷哼一声,“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那皇甫子谦将你晾在这里好几天了。迁入祖坟又怎么样,迁入祖坟也保佑不了自己的女儿!”潘蕙梅越想越气,皇甫子谦这样大张旗鼓的给陶母迁坟,不就是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她自己顶多只能算是个填房的么?想起百年之后她还要与陶母葬在一起,而且自己只能位居偏室,她便恨的牙痒痒。“旁人都说你生不出孩子了。这都快一年了,我看外面人说的,也并非空穴来风……”
红英见陶秋岚脸色惨白,急忙出声喝阻:“二夫人休要胡言乱语!”
潘蕙梅却是不依不饶。“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莫说是皇甫子谦那样的身份,便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要孩子!我是看你可怜,才想着给你找个知根知底的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红英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也顾不得规矩,上前就要将她推出去,一边道:“少帅说了,我们少夫人要好好休息,二夫人快请回吧。”
潘蕙梅见陶秋岚默不作声,以为是被自己给说动了,哪里舍得走。二人正在推搡之间,便听到门口一声冷若寒冰的声音,带着喷薄的怒意:“放肆!”
潘蕙梅和红英两人赶紧住了手。皇甫子谦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带讪讪的潘蕙梅,“二夫人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一些,竟然连我的家事都要插手了!”
他走进屋来,“二夫人想要将令妹送到我的府上,我本来不该拒绝的,可按着规矩,要到我的府上就必须先过了情报一处的关,不知道令妹能不能够受得住?可不要白白误了性命才好!”他语气森然,每个字都让潘蕙梅脊背冒冷气,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急急的走了。
皇甫子谦又转头对着红英严厉的训道:“我让你好好照顾少夫人,你便是这样照顾的?”
陶秋岚见红英吓得脸色发白,怕皇甫子谦责罚与她,赶紧替她求情道:“不怨红英,是我让她进来的。”
皇甫子谦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红英退下。他本就生着气,见陶秋岚又是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语气更加不善。“她那样说你,你为何不反驳?难道以后也打算一直这样任人欺负么?”
陶秋岚本就觉得难过,潘蕙梅说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她心里最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