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谦才会回到那个他所熟悉的江北统帅。可此刻陶秋岚安然的坐在那里,虚弱的躺在那里的,却变成了皇甫子谦。这样的时空交错,只让秦正海觉得不真实。
好在皇甫子谦已经醒了过来,听见声音,这才将目光从陶秋岚脸上移开,见是秦正海,还没等他开口,便先道:“我没事……”
可他脸颊深陷,面色惨白,仿佛说话都费力,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秦正海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问,对着陈海文使了个眼色,陈海文便带着护士先离开了。他又看了一眼皇甫子谦,皇甫子谦虽不情愿,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陶秋岚的手,轻轻的说道:“我饿了。”
陶秋岚并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站了起来,临走前还关上了房间门。
“子谦……”
皇甫子谦却是笑了出来,“只要她能好起来,我便是再多挨几刀,也无怨无悔。”
“子谦,你是一方统帅,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前线战事胶着,他们都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他想起赵汉生将那一堆文件拿来时焦急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子谦,你就听我的,暂时现将夫人送……”
皇甫子谦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江北的统帅谁都可以做,但她却只有一个我了。”他话语明明平淡如常,可秦正海听了却是一阵心惊肉跳,失声道:“子谦……”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让她离开,是不是就会好一些。可你看看,江南是如何对待她的!而那些所谓的友邦,又有哪里能是她的容身之所呢?寄人篱下是何等凄苦,多罗父女便是前车之鉴,我断不会让她走那样的旧路!”
“可你如何不明白,只要她在你身边一天,这些事情就永远不会停止!世人皆知她是你的软肋,你越在乎她,他们便越会伤害她!”
他见皇甫子谦脸色惨白,不忍再说这个,缓了缓道:“别的国家暂且不论,但法国当局能执政,全仰仗你当初的人脉和斡旋,再加上安娜的关系,夫人在法国总会安全一些。”
皇甫子谦微微的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了口。“正海,我每次看着秋岚,总是觉得心疼。”他声音低缓,“因为我,她背井离乡,被迫跟自己喜欢的人分开。因为我,她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了下来,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因为我,她被自己的父亲公开申明断绝了关系,也是因为我,她的母亲……”他哽咽着,那样的惨事,他连说出来都觉得疼,更何况是她。
“她跟着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放弃她呢?”他目光坚定的望着秦正海,说出来的话也一扫之前的颓败,“我不光要护着她,还要将她这些日子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加倍的讨回来!”
秦正海怕他怒气攻心,刚想要劝,便又听到皇甫子谦道:“事情追查的怎么样了?”
秦正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甫子谦见他目光也略略有些躲闪,像是极为为难的样子,不由问道:“是谁?美国、英国还是其他什么人?”
秦正海也知道瞒不过,斟酌了一下,道:“事情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似乎……”他稍稍一停,“似乎孙家……”
皇甫子谦一拳猛的砸在床上,“狼子野心!”他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的冷笑,声音也是冰的吓人,“好一副如意算盘!以为抓住了我的命脉,我便会任他们摆布吗?可他们又怎么忘了,既是命脉,自然是拼尽了全力也要去保护的!谁若要再伤害她,除非我死了!”他又摇了摇头,“哪怕是我死了,死之前我也会定会替她扫清一切的危险和障碍!”
他的话让秦正海听得一阵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子谦!”
皇甫子谦这才缓了缓语气,笑了笑道:“你可能不相信,只要能这样陪着她,我倒真的希望能多躺几天呢!只是要辛苦你这些天多费些心了!”
秦正海也笑了笑,想了想又道:“我看夫人情绪似乎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皇甫子谦的脸上重又浮上一丝忧色,“可我总是觉得不踏实。”他略带着自嘲的道:“也可能是我过于敏感了些。”
秦正海也附和道:“也得给她些时间,毕竟那样的事情……”他没有说下去,敲门声恰在此刻响起,只见陶秋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华叔端着几碟清粥小菜。
秦正海不再打扰,也趁机告了辞。临出门前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好看到陶秋岚正在扶着皇甫子谦坐起来,似是感受到皇甫子谦一直缠绕着的目光,她也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一下。
秦正海关门的手微微一顿,透过了那条窄窄的门缝,只见皇甫子谦直愣愣的样子,像是得到了天大的礼物般,不敢置信的僵直着身子,仿佛多动一下,刚刚的那抹笑容就会灰飞烟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