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宇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这话出自还是孩童的五公子之口,蒋王后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先后竟然不想要她的亲子!
“可是,最后她还是为了你舍了性命——”
“是啊,她最终饮下了那杯毒酒。”
短短几句,蒋王后便窥得元后的死因,没有想到所谓病逝的孝德王后竟然是代五公子而死,尽管至今蒋王后都不曾想明白在这齐国宫廷之中,究竟会有谁能轻易害了一国王后的性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如今的公子靖地位稳固,对于孝德王后一事,她也不曾听过丝毫风声。
大公子是奴婢之子,一出生就得先后亲身抚养,先后身死,反而与其亲子反目,宫中人都说大公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能丝毫不顾及的手刃兄弟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不觉得意外,但这短短数语透漏出的信息彰示着这其中的原因远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再之后的蒋王后不曾再听清,只知道似乎公子靖趴在大公子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大公子先是大笑,然后大哭,最后他口里念叨着:“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对不对?你现在出现在了我面前,一定没有事是不是?”然后,大公子几乎是命令般的对齐靖宇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坚持活下去,带着母后的那一份不计手段的活下去,那是你欠母后的!你敢轻易去死的话到了地下我也不会饶了你——”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一反常态的浑身战栗,却咬牙说着:“扶我过去,扶我到母后跟前——”
再之后,他们进了大殿,蒋后从他们的话里推测他们大概去了元后的牌位前,也因着距离蒋后再也无法听清他们之后的谈话。
只知道,过了许久,她才隐约听见大公子不断的凄厉的哀嚎声,他说:“啊——杀了我,求你,你杀了我——啊啊啊——杀了我呀!”
齐靖宇有没有动手,蒋王后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大公子当日确实是死在了先后的灵牌前。也是后来,蒋王后才知道大公子中的毒名‘半日’,是一种发作能将人生生折磨死的没有解药的剧毒。
那也是蒋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了齐靖宇的失态,失态到直到他失魂离开也不曾发现侧方墙角的她。蒋后在他离开后,在他久久站立的石柱前发现了一滩明显的水渍,她猜测那是他的眼泪。
故事说完,蒋王后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且不可告诉第三人知晓。若是透露出去,这可是我们母子俩的催命符!”在蒋家一早依附齐靖宇的情况下,她以为她们母子二人唯求平安富贵,只要不做遭齐靖宇忌讳的事,这个愿望不难达成。她都想好他日齐靖宇登基为王,不管是碍于孝道,还是碍于名声,都不会和她们母子计较,没想到她那看似聪明的儿子却做了这么一件傻事!现如今王儿夹缝求生,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不保,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再不做点什么,等待王儿的唯有一死!
“母后,你说这件事他、他会不会是知道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齐靖涛急切的问道。
“会不会知道?”王后挑眉,“你以为齐宫中的事还有能瞒过他的吗?”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她不是不急,可是看到王儿那一副没担当的样子,还是止不住的失望。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敢做不敢当,这算得了什么?
“你是说,你是说他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却不阻止我们……”真相竟是这样的,齐靖涛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小小年纪就能那般算计的人,又怎么会堪不破现在的局,想到事情败漏的后果,他语无伦次:“那,那黑衣人也是他派的?”
“你们,你是说这不是你一个人干的!也是本宫都被你给气糊涂了,以你的本事是不可能扫去打点王宫守卫的痕迹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只有裴贵妃那个蠢货了——”显然王后的关注点与齐靖涛的截然不同,听了这话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只是那笑带着几分苦涩。
“母妃,他竟然派人去刺杀自己,竟然还受了伤!”那语气里的慌张与震惊显露无疑。
“慌什么慌,”王后斥道:“他连自己都敢下得了手,你还有什么不甘心!”已经有了解决此事的办法,王后又恢复了雍容华贵,只是她的心里依旧苦涩。
“母后,你……”齐靖涛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激动的说:“母妃难道你有了脱身的办法?”
“全身而退,那是做梦,经此一事,只怕母后的王后之位是保不住了——用王后之位换来我儿的富贵平安,倒也值了。”兢兢业业十几载,这王后之位终是保不住啊,想到这,她心中的苦涩更深了,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人总要知足。“经此一事,你也该受到教训了,那个位置不值得你为它送了命!”
“母后!”齐靖涛的眼睛闪出泪花,“母后,非要如此吗?”他说不出‘不’来,但依然心疼母后的付出,他不是个好儿子!
“好了,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她的话说的铿锵有力,甚至在这空阔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