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几天里,杨驷在队伍中表现的都十分正常,举止有礼,进退有距,就连韦观必都忍不住说:“这杨四郎看着不像有病的。”
韦观之眉头一皱,眼神示意对方放低声音:“什么有病的,当心叫人听了出去传歪话,不过他看着确实是和以往一样,什么被妖孽迷了之流,怕是外头的人杜撰的罢。”
“可是……他那肚子也确实是大了,” 韦观必不满地撅嘴,“也的的确确请了法师来,这都是有人证的,与我娘说的那些妖怪出来害人的事极像……欸,驸马,你神通广大,可通鬼神,这几天看那杨驷可曾看出什么来没有?”
“还我瞧他呢?你没见他这几日眼珠子都不往我这儿转一下,同他打招呼也爱答不理的,看着好生古怪,可是他对你们却又正常的很,倒叫我想不出缘由来。”秦崇君答,要说这几日杨驷的举止着实是将她迷惑到了,她想不通二人再相见竟是如此“和平”,以她对杨驷的了解,这小子是从小被围着养大的,忍不了被人忽视,又是睚眦必报的主儿,绝不可能在被女人搞大肚子又抛下后还能这般淡定。
二人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韦观必笑道:“莫非……是有什么妖怪附了他的身,既见驸马有些法力,恐露了真身,方不敢与之对视。”
“若是这般便好了。”秦崇君笑着扶了把额头,却在指缝见瞥见魏滕陪着杨驷往这边来,故心生一计。
这厢韦氏兄弟已经谈到了某个话本子,讲的是位贤德的妻子如何在丈夫被鬼迷了心窍后最终救了丈夫的事,韦观必似乎对这类故事不大喜欢,直摇头道:“……我原以为是说鬼的,谁晓得是说那人的发妻如何忍辱负重,任打任骂的,最后那鬼才露了不到半刻脸就被收了,属实无趣。”
“我倒觉得挺好的,里头戚氏写的多好,别人都要休了她,她还道‘妾身不足惜,君既遣妾,妾自当去,唯忧鬼患,恐伤君身,请君且饮杯中符共水,妾与魍魉避君尘’,竟有写古时将军为君王疑忌却仍忠君解忧之范。” 韦观之反驳道。
韦观必倒是不爱这等动不动便说什么三纲五常的古板说法,便“噫”了一声,秦崇君便得这个空子插话道:“其实啊,小韦觉得不好看,主要是看的地方不对,这玩意不适合捧着书看。”
这话果然引起了二人的兴趣,韦观必忙问:“我不信,那怎么才好看?”
秦崇君把嘴角一勾,笑着勾住韦观必的肩膀,示意二人靠近些,道:“到我被窝里看。”
三人即哄笑起来,韦观必笑骂:“好小子,原是在觊觎我的美色,当心我到公主那儿告状!”
记得先前杨驷便时常不满秦崇君与韦观必走的过近,认为韦观必不过长了副好练出线条的身子,还动不动不着上衫到处走,而秦崇君身为女子,总与他接触,只怕是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故时常说些什么“你是我的女人,不该同外男近”的话,秦崇君假装笑得前仰后合,瞧瞧往边上瞧了瞧,杨驷果真被气到眉头打结。
魏滕领着杨驷走过来打招呼,笑道:“哟,我竟是听到了什么秘辛?”
“分明是他们两个惯爱拿我说笑,”韦观必忙说,又看到杨驷,“小杨礼部,那些贼人我们都让人处置了,敢在路上抢劫,死路一条!”
杨驷装出一副柔和的模样向三人行礼:“有劳诸位了,你们这礼部的关系可真是……好啊。”
几人说说笑笑便混过去了,到了晚上,秦崇君趁着夜里人少,抱了衣裳要到林子里的小溪沐浴一番,眼瞧着快到甬州城了,得梳洗干净些,要是这脏兮兮的模样被人看了传到公主耳朵里只恐要叫公主担心。
却说秦崇君往林子里看时,瞧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四处飞舞,还以为是什么山中的精魅,出于修行者的好奇,她便朝那方向再多走了几步,见那头不光有白色的,还有些什么亮亮的东西在乱晃,好似只仙鹤衔银针,待走近时,方看清那是林律筝。
只见林律筝着了在梅崎观时的道袍在林子里舞剑,一招一式颇为利落,落叶才被剑风扬起又叫剑锋劈碎,秦崇君不由得看痴了,想起来当初在梅崎观时林律筝无论是剑法还是道法都是名列前茅,只是惯爱扮个柔弱的样子与自己撒娇,使自己忘了她也是这般厉害的女子。
林律筝察觉到有人窥视,当即变化了动作,三五步飞身上前,剑尖一挑直指秦崇君的鼻尖,厉声问道:“来者何人?深夜于此,有何目的?”
秦崇君想起自己未着公服,想来是被当作了闲杂人员,解释道:“在下驸马谈英,奉旨护送先帝灵柩及京城百姓,来这儿……是想在找点水沐浴。”
为了证明自己,秦崇君还特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木盆,笑道:“不巧撞见了林娘子,擅自多看了几眼,还望娘子恕罪。”
林律筝起初只是望着秦崇君的模样觉着好生面熟,听她自称驸马,想起了那位一见如故、说是像极了驸马的小秦师姐,乃问:“哦?看几眼倒也无妨,那驸马看出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