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需要我,
我父母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实这样说也不全面,
他们会在我生日时为我举行盛大的宴会,
也会在外人面前对我极尽温柔体贴。
但一旦离了摄像头,没了聚光灯,
他们又会变为只知道打电话的陌生人。
最好的玩具,
最好的家教,
最好的居住环境…
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他们只需要我当一个被金钱供奉起来的布娃娃,
需要的时候他们拉来我,
夸赞我的聪明,颂扬我的乖巧。
不需要的时候呢,
我就像他们口中随时随地遗弃的珠宝,
连一个拥抱的温暖都不曾拥有。
我那时候很小,
小到还沉浸在童话编织的梦里,
——觉得父母不理我只是暂时的,
我毕竟是他们的女儿,
是他们存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直到他们趁我熟睡把我送去了一座钢铁牢笼,
我从此之后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名字——零八一。
插句题外话,
那年我四岁。
我在这座牢笼里的生活很是规律,
早中晚会有人按时送餐,
只是房间逼仄,墙角处无死角覆盖着摄像头。
我试过哭喊,试过愤怒,
可房间那么大又那么小,
没有传来一点点回音。
直到某一天他们把我赤身裸体拉到广场上,
我们按地上喷漆的序号站好,
足足一百个孩子,
像被挂在橱窗里售卖的肉条般站到一起。
最开始他们的要求很简单,
就是站着,
不能有任何周转的站着。
不夸张的说我们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很快就有几家的男孩女孩主动打破规则,
但迎接他们的是子弹,
一颗颗冰冷子弹穿颅而过,
炸开无数血白脑花。
所有人的腿都在抖,
我听见逃窜声,
我听见哭嚎声,
我听见无数凌乱脚步静止于一颗没有生命的火药。
可我没有多余的动作,
因为我在进入场地之前就在想一个问题。
就算我真的死在这里,那又怎样?
没有人会思念我,甚至没有人会记住我。
我的生命本就没有意义,
死了又怎样。
研究人员走到我面前,
“零八一,抬起头来。”
面前人全副武装,
我只能看到他白色制服下一双眼睛。
那眼白遍布血丝,
可瞳仁却深棕似刀。
“你通过测试了。”
“那后来呢,他们就把你们当小白鼠养着?”
槐舟好奇把筷子递到嘴边,
满脸吃瓜相。
安娜抿一口温水,
轻轻点头,
“差不多吧,我们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药物。有时候是口服,有时候是注射,有好多人休克死掉了
——他们像狗一样被拖到垃圾场,当着我们的面被野狗分食…”
小萝莉面无表情吃着罐头,
就像那些刻骨回忆都随这叙述烟消云散了一样。
她一如往常有礼节地咽下食物方才开口,
“他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目的——那些研究人员和我们说过,我们处在一个竞技场中,只有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的孩子才能活下来。”
她白皙小手点点自己,
“显而易见,我赢了。”
苏方辰罕见接话,
“你们那里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身体素质。”
安娜徒手抓起烧红的炭火,
任由那木炭把皮肤表面烧成脆裂的灰皮。
她微皱眉头,
把那炭火丢回炉子,
向众人展示手上死皮脱落、血肉新生。
庄亦谐第一次见这场面,嘴张成O字,
“好家伙,没看出来,小妹子你是肉体异能者啊?”
安娜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盯着那重新愈合的伤口出神。
槐舟冲庄亦谐摇摇手指,
“人家可是高贵的精神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