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有腔调,墨绿色,中国风,墙上有涂鸦。
离表演开始还有五分钟。
一堆人挤在入口的墙边。
策划人会整活儿,布置了整墙的“冰封玫瑰”,每个密封的透明塑料杯里放一朵红玫瑰,单身的妹子免费领。男孩儿想要也行,售价一百。
宰得够狠的。
姜倪孜站在墙边看了看,付钱的大怨种还真不少。
她观察人群打发时间,眉眼干净,身上有种破碎感。这容易让人误会,以为她是清纯小白花。
所以接二连三,有异性送她花,顺带要微信。
姜倪孜讨厌谄媚。
她应付被乱撩有经验,一问一个不吱声儿。
舞台上聚光灯亮,一片骚动。
乐队开始唱歌。
挺无聊。
又不是专程来听歌,姜倪孜推开一个门,出去抽烟。
露台临江,摆满绿植,地上有隐绰交错的影子。
某处传来笑骂声。
一道成熟的男声说:“你想这点子真不错,那花儿卖得比送得多。”
旁边那人笑了,轮廓更挺拔,声线年轻松弛,“嗯,记着反我一个点,跟酒一起月结,别忘了。”
姜倪孜没来得及看清人,钟司孟打电话来了,告诉她快递的行李箱到了。
钟司孟特热情,说女孩子搬不动,让自己的孙子送过去,不等姜倪孜婉拒,老人家在短信里发来他的联系方式。
姜倪孜粘贴了电话号码,在微信里搜。
跳出来一个头像,灰白底,一行鸽子;名字是六个点。
哦,是他。
还没见过面,他们已经发生过金钱交易。
她申请了微信好友。
“叮”的一声,那人自动通过了。
姜倪孜在角落里咬着烟,垂眼,懒得多打字,备注:孙子。
-
晚上九点,陆启樾抱着几箱空酒瓶,准备回家。
裤兜儿震了几下。
陈维舟:“启子,你先别走,我爸又来了。”
陈维舟:“帮我拦着点儿。”
陆启樾把空酒瓶放进车的后备箱,折返进酒吧。
还是晚了。
大灯打开了,人群吵吵嚷嚷,舞台上,音响的线被拔了,键盘摔在地上,鼓架翻了,话筒架被掰成两断。
听众闹着退票。
场子被砸,炸了锅。
陈维舟的爸爸声如洪钟:“唱唱唱,唱个锤子!天天不三不四跑场子,一群小流氓!以后有什么出息!”
陈维舟脸红透了,弯着腰跟队友道歉,上前拉他爸。
南羌也在一旁帮着劝。
陆启樾摸了摸后脑勺,要上前,陈维舟在台上看着他,晃了晃手机。
陈维舟发来微信:“羌羌的朋友来了,你照顾一下。”
陆启樾不情愿,闲闲地回:“关我什么事?”
陈维舟:“哎你看着点儿。”
陆启樾妥协:“哪儿?”
陈维舟:“不知道你找吧,南羌说,找最漂亮那个。”
陈维舟:“叫姜倪孜。”
陆启樾不信邪。
漂亮?
有多漂......
台上台下乱成一片,摩肩擦踵,人影错落。
保安疏散着人群,观众骂骂咧咧地出去。
周围挡住视线的人刚好走开。
陆启樾转头,一眼看到姜倪孜。
午夜降临前。
怎么形容那个画面。
姜倪孜站在灯下,很美,仿佛月中聚雪,瘦薄的肩头挂了一只香奈儿背包。
姜倪孜正在忙。
忙着跟一个大花臂打架。
她握着喝空的啤酒瓶,面无表情,戾气重,准备狠狠往那人的头上砸。
陆启樾走过去,夺走她手里的瓶子,阻止这桩惨案。
“陆启樾?”
“莫名其妙。”
两道声音,一刚一柔地响起。
柔的那道声音,在说莫名其妙。
陆启樾回头。
姜倪孜模样蛮乖,但攒着劲儿要揍人。
人走了大半,场子安静下来。
陆启樾指了指台上,“你朋友让我先带你出去。”
姜倪孜冷眼看着他,“你谁?”
陆启樾不废话,给姜倪孜看聊天记录。
姜倪孜见过陈维舟的微信头像,看到对话框里的另一个头像时,觉得眼熟。
陆启樾以为她不信,干脆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姜倪孜:“......”对上了,原来孙子叫陆启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