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都变了啊......”
两道声线叠在一起,姜倪孜噤声了。
网友说,“下次”就是第三百六十八天,“有时间”就是第十三个月,“等会儿”就是第二十五个小时。
陆启樾说的是明天。在所有的约定里,姜倪孜最喜欢明天见。
姜倪孜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眼神认真,表情却酷。
她很难抵抗真诚的人和事。
陆启樾:“怎么又不说话了?”
姜倪孜是忽悠他的,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怎么会开快递点?”
陆启樾低笑一声,“够跳跃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干脆一起问了,要不发个提纲给我,我写好了,全都给你发过去。”
姜倪孜:“就剩这一个,没了。”
陆启樾没有直接回答,“你觉得呢?”
还跟她打起太极了,姜倪孜对着天花板翻了白眼,“我不猜。”
陆启樾没再说了,“睡了。”
姜倪孜:“你睡这么早?”
陆启樾:“早?凌晨了。”
姜倪孜胡说八道:“凌晨不早吗?”
陆启樾听着她的呼吸,沉默几秒钟,“挂了。”
“没劲。”姜倪孜轻声说,下床悄手悄脚走到窗边,手指掀开窗帘的一角——陆启樾正往她这边看,他嘴里说挂了,又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他手搭在栏杆上,手指修长好看,双肩微微塌陷,身架子颀长高大,脸浸在夜里看不清,只有流畅瘦削的轮廓。
窗帘破开一道缝隙,察觉姜倪孜在窥探,陆启樾坚定地看过去,低声:“三点了,心情好了没有?”
姜倪孜心底软了一下,迅速放下窗帘,有些茫然和忐忑。
这种感觉陌生,她让陆启樾越界了,在软弱的深夜,她没有对烟上瘾,转而对他起了探索欲,也流露出一点真我。
他像风,自然地流到她身上,不容躲避,只好接纳。
她每次的一时兴起,在霍林惠眼里是作,在姜荆诚眼里...她根本不在她爸的眼里。比起姜荆诚,霍林惠至少不会让她自生自灭,该骂骂,该教育教育。
从来没有人纵容过她,让她深更半夜闹这么久。
他太细腻,他看见她身处情绪地狱,他知道她在下雨。
他们明明认识不久。
今晚他为她出头,有点儿帅,不像其他男孩子那么没脑子,挺成熟的。
人间爱憎暧昧,少年炙热分明,一身磊落气。
低回的情歌在午夜清晰起来。
“甘愿我的灵魂,困在这个肉身,只求能跟你相衬。”
容身之所,灵魂未必自由,姜倪孜困了,眼皮子开始打架,手机滑到枕头边。
陆启樾在等着姜倪孜回答,有五分钟谁也没说话。
他沉默地等着。
等着她结束通话。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陆启樾退出对话框,大半夜的,朋友圈有一个新增的未读消息。
他猜到是谁,点开一看,Niz.a.v.i给他的封面点了赞。
礼尚往来,陆启樾点开姜倪孜的头像。
少女比他更绝,没有开通过朋友圈这个功能。
陆启樾第一次有心悦诚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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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接了姜荆诚和霍林惠的电话,谈话都不愉快,姜倪孜面对他们一直有被摒弃的委屈感,她以为自己不会睡得踏实。
事实上她甚至没有做梦,睡到下午一点才醒,睡醒还有些迷糊,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在重庆。
要是以前,姜倪孜会好几天不跟外界联系,闷在自己的世界打游戏,看电影,看书,饿了就叫外卖,不出门,不说话,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怎么INFP怎么来,她会羡慕死在夏日光影里的蝴蝶。
然而她在重庆。
烟火气和热情的朋友们不会放弃她。
姜倪孜打开微信看。
陆濛的头像旁有新消息提示。
她问姜倪孜要不要去“半句”书店打工,这个月刚好空出了暑假工的名额,工作内容简单,帮着整理书和咖啡出品就好。
姜倪孜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婉拒。她喜欢和陆医生待在一起。
陆濛给她心理辅导时说过,不要让情绪形成闭环,要离开旧环境,多出去走走。
趁暑假有空,姜倪孜计划去附近的山上看流星雨,专业设备都搞好了,过两天快递就到。
姜倪孜的微信通讯录里人不多,一滑就到底。
陆启樾没给她发消息。
她给他的备注,还是孙子,想了想,她给他改成“陆启樾”。
中午叫外卖解决,下午倒垃圾时,姜倪孜在石栏上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