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要均匀,不然洗了之后是花的。”
陆启樾弯着腰,小心地给老人梳鬓发,“我爷爷,可能跟我爸在下头吃香喝辣呢,咱祖孙俩过好咱的生活吧。”
老人的头发稀少,用两遍染发剂都行了。
陆启樾拿着梳子给钟司孟梳了好几遍,“染好了,又是大美女了。”
钟司孟照了照镜子,左右欣赏,被哄得大笑。
有人说老人和小孩子一样,吃喝拉撒要仰仗别人,但老人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更无助和孤独。
姜倪孜发现,陆启樾长得那么桀骜,其实他内心细腻,也很孝顺。
风吹过树梢的瞬间,月光满满当当,半山下是和外婆看过的长江。
姜倪孜鼻头一酸,忽然非常念旧。
她想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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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倪孜睡前收到陆濛的微信。
她发来工作简述和上班时间。
姜倪孜喜欢书店的氛围,周末轮休,她可以去做其他事。
陆濛:“陆启樾也要来,你们到时候一起过来吧。”
姜倪孜没有回复这句。
七月中旬,姜倪孜去“半句”书店打工。
早上她开门,石栏前站了人,高大卓越的身形。
陆启樾在等她。
姜倪孜假装没看见,低头锁门。
“哎。”某人出声。
她看过去。
他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剃过头发,五官轮廓更突出,肩膀宽阔平直。
姜倪孜不打算跟陆启樾一起行动,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出门。
“在等我?”
陆启樾:“你那天不是说要去附近的早餐店。”
姜倪孜直视他,“哦,不记得了。”
陆启樾有时候觉得冷漠是她的保护壳。
他手里拎了好几个塑料袋,“不知道你要吃什么,随便买了几样。”
姜倪孜没扭捏,接过来,无意间摸到他的手指,“谢谢啊,我转给你钱。”
陆启樾手插进裤兜,“不用。我不是欠你一次吗。”
姜倪孜回想了一下这个对话,眼睛亮晶晶的,“不是这么还。”
陆启樾:“那你想怎么还?”
姜倪孜没想好,咬了一小口桂花糕,确定好吃,她才咬了一大口,“再说吧。”
限定话题只可以发生在深夜,事隔了好几天,她现在没那个意思了。
陆启樾:“好吃吗?”
“还行。”
“这是周章他们家开的早餐店。”
姜倪孜对这个名字没印象,“谁?”
陆启樾:“你那天在便利店看到的那个。”
姜倪孜想起来了,“哦。”
陆启樾用余光看她。
姜倪孜不爱说话,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怀疑那晚跟他聊天的另有其人。
胸腔起伏好几次,他什么也没说。
俩人从小巷里出去。
陆启樾看了看安静吃早餐的少女,“我那天早上等过你。”
姜倪孜一头雾水,“啊?”
陆启樾抿唇,皱皱巴巴地解释:“给你买了早饭,买了好几样,但你没起来,所以我没告诉你。”
姜倪孜看出陆启樾有示好的意思。
他不说怕她误会,说了他又有点难为情。她听出来了,他憋了好几天,很委屈。
她也有意和解,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哦,我那天傍晚心情不好,把气撒你身上了,你没义务给我买早餐,也没义务接收我的坏心情。”
小巷上铺满光斑,气温热得像蒸笼,蝉鸣是杂乱树荫的良药。
“会管。”陆启樾说。
姜倪孜抬眼,嗯?
陆启樾:“你不开心我会管你。”
姜倪孜看了陆启樾几秒,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她移开眼,看向石栏外,“下面的屋檐上怎么有一个地毯啊?”
江雾散开,流动的波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陆启樾:“钟老师晒地毯的时候掉下去了,然后成了阿燕的窝。”
姜倪孜想问“阿YAN”是谁。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树上跳下,趴在地毯上,舒服地在阳光下伸懒腰。
哦,那只凶过她的猫。
陆启樾养的?
陆启樾:“认识一下,阿燕,云月巷一枝花。燕子的燕。你不会经常见着它,这附近它最少有三个窝点,它不喜欢被家养,成天到处浪。”
姜倪孜没说话。
谁给猫取名叫燕子。
有病。
巷口外,姜倪孜看到陆启樾的越野车,“你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