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头痛欲裂,身体随着地面不断摇晃。伴随着咸腥潮湿的空气吸入肺部,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布满红色铁锈的铁板顶,转转眼珠,她似乎正位于一艘船的底舱。
等等,呼吸声,旁边有活物。即便此时浑身骨肉都在尖叫着丝丝缕缕地发疼,她依然本能地敏捷翻身,腾跃至船舱角落,然后才谨慎地打量起那个活物。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哑巴,他刚和自己的同伴死里逃生,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海里爬出来的水鬼。他的同伴貌似想过河拆桥了,小哑巴的生死就在这一刻了呢。】
耳边蓦然传来一阵戏谑的女声,她顿了顿,视线转移到自己翻滚时顺手捞住的一根铁管。
同伴?是说她吗?
她试探性的将铁棍放下。
【小红改变了主意,哑巴逃过一劫。】女声似乎有点兴致缺缺。
拿起来。
【小红再次决定要痛下杀手!】女声肉耳可听地兴奋了起来。
放下。
【小红放弃了。】
再拿起,再放下。反复调戏了几次,女声彻底闭麦了。
她确认了,这个声音对当前画面进行一些描述性讲解,并无直接作用于人的能力。这里就她和地上昏迷着的男人两个人,空荡荡的船舱底部除了一些杂物没有看到任何有传声功能的电子设施。
难道声音只存在她的大脑里?
不过,即便自己失忆了,也知道正常人的世界里不存在什么画外音,那她这是疯了吗?
越想越头疼,伴随着仿佛电钻破开天灵盖的头疼,干涩得如同玻璃磨肉般的喉咙痛,她心底由衷蔓延开一种嗜血的欲望。比如,用手上这根钢管敲破脑袋掏出那个女声?啊,她还不想死,那敲破地上那人的脑袋,啜饮那流出的鲜红甘美的血液,或许自己会好受一点?
地面上的男人突然模糊哼唧了一声,眼皮颤了颤,睁开眼露出一双蓝色的瞳孔。他看起来面容稚嫩,还是少年的模样,乌发湿漉漉地一绺绺贴在瓷白的脸颊上,嘴唇冻得发白,看着她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微笑来。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不过两秒钟,戏谑的女声再次传来:
【小红觉得,这个小哑巴其实可以叫小漂亮。难怪小红下不了手呢。】
她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闭嘴。她的想法简直一览无余,就像被人扒光了来看。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她早晚要掏出来宰了它。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反倒是刚刚从地上醒转的男孩,刚醒来就不安分,□□的双腿蹒跚着爬起来就想伸出手扒拉她。
她刷地一下将铁棍对准他,警惕地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稍有不对劲随时准备一招打狗棍法正中颅顶,了解他的小命。
男孩看着面前指着他的铁棍愣了一下,随后惊惶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塑胶袋,拿出里面装着的本子和笔。
他趴在地上快速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急切地将本子拿给她看。
面对着男孩热情真诚的目光,她沉默地凝视着面前洁白纸张上的黑色大字。
她沉默了,因为她——
【小红不识字,哈哈哈,哑巴的搭档是文盲。只会用无序暴力解决问题的笨蛋当然无法领会充满秩序的知识殿堂的美妙阶梯。】
很好,这个该死的女声现在还会嘲讽和人身攻击了。
她在女声说话时留意着对面男孩的表情,他始终殷切地像小狗一样期待地注视着她,完全没有听到女声的迹象。
确定了,这个女声的确只存在她大脑里。
没用的东西,作为画外音,哪怕为观众讲解也应该提一提哑巴写的究竟是什么吧。
似乎不满她的嘲讽,女声再次播报。
【小哑巴不知道朝瑰,为什么突然翻脸,明明当初逃离时说好了要做彼此最坚实的翅膀。没想到这女人借助他的天赋,序列编号189:海妖吟唱。用完就过河拆桥,小哑巴心里苦哇。】
还算有点用,起码她知道自己名字了。朝瑰觉得自己似乎掌握了女声的用法,头也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她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尽量流畅地发问:“你是谁?我们下一步安排是什么?”
不过,什么是天赋?她真是疯了吗,脑子里编故事编得地还挺真。
女声不带丝毫感情,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系统继续播报。
【注意看,这是超凡者卫海,他具有天赋序列189:海妖吟唱,持有者声音可无差别迷惑倾听者,实现精神操控,操控的精细程度受双方的精神力影响。天赋序列653:鱼尾化,持有者可在水中将双腿化为一整条鲸豚类鱼尾。】
与此同时,小哑巴感受到气氛的缓和,埋下脑袋继续唰唰唰地写字,朝瑰低头俯视着他柔顺的从脖颈到背部的线条,白色长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几可见肉色,更像一只冲着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