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斜对面那家就是。”
蒋清言顺着余瑜指的方向看去，这家店没有招牌，店内的人却不少，都在埋头吃粉。如果不仔细看，怕是不知道这是家桂林米粉店。
“礼尚往来，我请余同学吃粉。”
余瑜正朝斑马线迈出步子，蒋清言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辆小电车正在转弯，速度很快，怕是就要撞到余瑜。
“小心——”
他伸手，隔着白色的针织衫握住少女的手腕，往后一拉。余瑜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拉，一个踉跄，撞到了他的肩膀。
蒋清言握住余瑜手腕的手心有些发烫，隔着针织面料，是少女的体温。鼻息间发丝的淡香萦绕，不知是乱了谁的心神。她的手腕太细，像是用力一握就要被折断。蒋清言待余瑜站稳后迅速放开。
余瑜没反应过来，站稳后，抬手揉揉了她的头，是有点疼。而后又放下。
幸好，她的柠檬汁没掉。
看见那辆横冲直撞的小电车主人，一头黄绿色的卷毛，后座上还载了人，一边往前开，一边回头对着她们吹了声口哨，挤眉弄眼的，不怀好意，一看就是典型的不良少年。
余瑜已经见怪不怪。江县这样的不良少年，说不得多，但也还是不少。小小年纪就放弃了学业，在外头混日子。
“谢谢你，刚刚没注意看路。不用请我，奶茶是谢谢你的数学答案。”
她声音很软，真诚的谢意在晶莹剔透的眼眸中可见一斑。余瑜不擅接受别人的好意，过后回想起来，总会觉得亏欠。
“不客气。没事就好。刚刚那是，这里的不良少年？”
蒋清言斟酌用词，带着些微谨慎。
“是。但——没有人一开始就是不良少年啊……”
后半句，声音渐弱，余瑜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蒋清言听的……
余瑜有个童年玩伴，叫静静。印象中，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静静的爷爷奶奶都很和蔼，爷爷还会教她写作业。拼音、计算这些一二年级的题目，静静的爷爷都会教。
不像她爷爷，就没教过。只会教她用方言背古诗，因为她爷爷不会普通话。
余瑜到城里之前，她们都一样，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她们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但余瑜又比她幸运一些。小学时，父母回到县城，就把余瑜接到城里上学了。
余瑜到县城后，许久没有过她的消息，逢年过节只偶尔从余母口中得知几句。
后来初三，余瑜第一次在初中校园中遇到静静，和当时的校园混子结伴而行。
余瑜回去问余母。
余母说，静静也搬到城里了，她爸妈回来了。这个学期才到县中上学的。听说是费了很大力气，托了很多关系。原先在镇上，环境很差，成绩也不理想。经常和那些抽烟喝酒的人一起玩，很让她父母头疼。
余瑜后来知道，静静在最后的那一个班，是县中的吊车尾，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明明来自于同一片土地，人生轨迹却在此后完全错开，想必今后也难再有交集。
想到这里，余瑜的眼眶有些发热，眸中升腾出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就像余母告诉她的，人生那么长，不是人人都能陪你一起走，有些人总有走散的那一天的……
余瑜声音渐弱，蒋清言没听清后半句。像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身旁的女孩装满了心事。半自我封闭的状态中，余瑜仿佛一只蝉蛹，作茧自缚，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免受外界的侵害。可她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口子，谨慎的试探这个世界的美好。
?
“一碗二两锅烧，在这吃。”
余瑜对着正忙碌的老板说完，刚要把口袋中的现金递给他——
身后又传来少年温润的声音，他说的很快，
“和她一样。”
下一秒，店里响起支付提示音，“微信到账12元”。
那时候的江县，6块钱就能吃上一碗桂林米粉，5块钱就能喝上一杯柠檬汁。
余瑜还在口袋中的手只能作罢，和蒋清言道了声谢谢。拿到粉，只加了一勺酸豆角。她不吃葱，也不喜欢炸过的黄金豆。
老板熟练的在蒋清言的那碗桂林米粉上淋上卤汁，很快递出来，又接着吆喝下一位顾客吃什么。这家店生意很好，余瑜从小就吃。从前是奶奶带她赶集时吃，后来是母亲带着她来，到现在她自己来吃。
“你要加什么？这个是酸豆角，那个是酸竹笋；这个是葱花，那个是香菜；这个是炸黄豆，那个是海带丝；这个是紫苏叶……
海带丝和酸竹笋都是辣的，不吃酸的话就别加酸豆角。”
余瑜似是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个外地少年，对着一旁的配菜台依次介绍，顺带提醒了两句。
“好的——，我看看。”
蒋清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