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伍身旁。
“我想托伍伯帮我在邺城找个人,如果能找到,就将这些信给他,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
秋狝办成后,不成想袁遐更加受到父亲袁匡的器重,一时风头无二,而好消息接二连三地来,没过几日,天使也终于驾临,同时带来的还有授封袁匡为汝南太守的诏令。
两个穿皂衣,头戴惠文冠,冠帽上貂尾右簪的中常侍踩着奴婢的背下了肩舆,周围一片山呼万岁。
袁匡早已携带府中家眷,跪了一地。
中常侍操着洛阳口音读完诏令,袁匡叩头跪拜。
授毕印绶,他立刻拱手道:“二位天使一路十分辛苦,我已备下宴席,设宴款待,请随我进府吧。”
那二人走路步伐小而快,神色倨傲,从来不左右四顾。宴席上,居然又有奴婢来传唤,说二位大人指名要见袁夫人与女儿唐氏。
黄门坐在高台上:“太后陛下让臣传话,说心里惦念袁夫人。”
唐曼和母亲双双跪在堂下,都紧张得不知所措,揣摩着太后短短那一句话中隐含了什么深意。
金碧丹樨,再微弱的雨露从九重天掉落,也会化作雷霆。
黄门的声音又尖又细:“别跪着了,请夫人先起来吧。”
唐曼反应过来,先磕了个头,接着搀扶起母亲:“多谢大人体谅。”
黄门又笑:“太后陛下有旨,日前廷尉正在重议当年唐司空与罪臣温宇暗中勾连一事,恐怕有意为唐司空沉冤昭雪,洗刷罪名。”
唐曼与母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眼睛中都充满不安。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那中常侍袖子一挥,奴婢便板着脸过来,指挥母女二人退下了。
唐曼在一片灯火间,惴惴不安地思考着。
太后要为父亲翻案,岂不是否定自己当初的做法?
自己打自己耳光的事,太后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除非,是有更危险的敌人出现,太后又要拉拢谁了。
回到席间与母亲商议,两个人也俱为费解。
这一刻,唐曼忽然想起表妹口中那座通向外面世界的高塔——表妹说得太对,这里与其被称为庄园,不如说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墓穴。
女人被困在这里,好比被砍掉四肢,蒙住双眼,捂住耳朵,对外面的事情一概无从得知。
她从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声自言自语:“你真是,非常可悲。”
***
天使来临,满府奴婢都被聚集在北苑侍奉,这两日后院门庭稀疏,奴婢但凡得了空闲,都偷偷溜去北边看热闹,就算不能进议事堂,也要隔着围栏听个热闹。
唐曼虽然不想看热闹,但她与母亲也受到邀请,去参加宴席。
这日徐宜君因身体不舒服,没有跟随唐曼去北苑,而是留在屋里休息,一个小丫鬟随侍左右。
等夜幕降临,徐宜君见她心不在焉,呆呆地听远处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便笑道:“好不容易有凑热闹的机会,你还不快去,我不告诉别人。”
那小丫头登时眼神发亮,千恩万谢地小跑走了。
等了一会,徐宜君将房里的灯灭掉,轻声轻脚出了门,神色非常镇定,只是脚步静谧无声,沿路都贴着墙根走。
拐过院墙,走到一处僻静角落,她回头看了看身后。
一只鸽子飞下屋檐,咕咕落在晾晒衣服的竹竿上,红色的眼珠来回转动。
徐宜君解开鸽子左足缠着的线绳,用银针挑掉赤红火漆,从小竹筒中拿出细细一条白绢。
信封上写了三个字,唐曼启。
徐宜君一颗心沉了下来。
回到房中,她先草草看了那封信两眼,烫手一样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不一会又锁了门回来,坐在案边,没有点起烛火。
慢慢展开那封褶皱的信。
夕阳将她的背影放大成一个横着的怪物,刻在雪白墙壁上,黑乎乎的,如同一截烧焦的朽木。
……
唐曼回来的时候,徐宜君已经睡下,她脱掉鞋袜躺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再起身去叫水洗脸。
这才扭头发现案上静静躺了一封信,火漆完好,看样子没有人动过。
唐曼先是一愣,立马跑过去把门关上。
徐宜君听见屋里窸窣动静,披衣起夜,拍门问:“女郎,你回来了?还好吧?”
唐曼胡乱应付:“哦,我、我……”
门框隐约透出一个影子,徐宜君嘀咕:“关门干什么?“
唐曼眼睛骨碌碌转:“宜君,我累了不舒服,想洗个澡,你去帮我烧点水吧。”
“不舒服?!”徐宜君音调拔高:“女郎,还是让我进来看看吧,别又像那天早上一样。“
“——不要!“唐曼捏住信,大喊:”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