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吗?”
“无碍,自半年前起经常这样,说着话就睡着了,郎中说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今日太阳暖和,她又说了许多话就……”小然递上一杯刚沏的茶。
“白毫银针,蔡少爷过去常喝的茶。”
“我不是来冒充蔡衡的。”
傅拥以为小然是意有所指。
“多谢您愿意充当一次少爷。”
小然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说:“少爷他,出事了,我知道的。”
“夫人不知道。”傅拥喝下一口清茶,爽口清鲜,润喉解渴。
“是我将消息瞒了下去。”
蔡衡是在冬天战死的,不巧老夫人正生着病,每日神志不清时嘴里唤着蔡衡的名字,消息传过来,小然担心老夫人听到会受不了,只好被迫瞒着,悄悄给少爷立了衣冠冢。
“我不是诚心要瞒着夫人的,不,是我私自让人瞒着。少爷他人很好,他跟夫人一样从不把我当奴仆看待。少爷的衣冠冢就在山上,稍后我可以让人带你去。”
“能理解。”
傅拥点点头,凡人一生短暂,寿命将至时其家人自当更加珍惜。
“老夫人她,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她等少爷等了很久。”
小然笑了笑,说:“眼看已近晌午,不如我叫厨房准备席面……不知先生可愿意留下来吃顿便饭,顺便再多陪陪老夫人。”
“你不怕我会露馅吗?”
直来直往惯了,伪装和表演实在不是傅拥的强项。
“不妨跟您说实话,老夫人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少爷本就是少言寡语的性子,您不用开口说几句话的,拜托了。”
说着小然又起身行礼。
做神仙万年也没受过今天这么大的礼,还一连两个,傅拥真的很难拒绝!
傅拥答应吃了午饭再走,并暗示家太远,小然心思机敏,许诺说饭后会派人送他回去。
等饭菜的时候,小然唤来一名家丁,家丁提着一只木匣子过来,小然指着木匣子道:
“小然十分感激您今日送来少爷的玉佩,想必少爷当年在军中与您是很要好的,我代夫人感谢您对少爷的照顾。这些是谢礼,万望您务必收下,否则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小蔡他临终前托我照顾夫人,将玉佩给我作信物。”
傅拥推辞一番,小然坚持感激,最后木匣子还在家丁手中,负责午饭后帮傅拥拎着顺便送他回家。
安排差不多了,小然起身要去将老夫人请来,刚起身,一侍女急匆匆跑过来,也顾不上有客人在,甚至差点摔跤。
小然将她扶起:“什么事这么急切?”
“是,是老夫人,她……”侍女眼含热泪,一路跑来喘得厉害说不出完整句子。
一听是老夫人出了事,小然不由分说冲了出去,傅拥也跟着跑。
老夫人卧房外,齐刷刷跪了一地侍女小厮,郎中拎着药箱出来。
小然拉着他,询问情况,郎中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家属都去跟前看看吧。”
卧房内,贴身女使正给老夫人擦拭准备更衣,见到是小然带着人来了,就退到一边等着。
老夫人听到小然喊她,嘴唇微动就要说话。
“夫人,我……少爷也来了,您要同他说话吗?”
小然跪坐在床前,想表明心迹忽得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女使。
“小然,好孩子。”老夫人伸出手抚摸小然的头顶,道:“好好的,以后照顾好自己。衡儿……”
“我在。”
傅拥走上前去,在付青山的记忆中他见过很多流血丧命的人,可他从未经历当前这样的情境,屋内外所有人都在小声啜泣,他一个心境还未与凡间融合的神,也被硬生生拽进悲痛的氛围中,牢笼一般锁的他动弹不得。
“娘知道,你还在气我,我不该拦着你不让你从军……你长大了,我不拦着你,以后都不会了。你能,原谅娘吗?”
小然扶着老夫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傅拥微微俯身站在床边听她说话。
“娘,我不怪你,我从未怪过你。”
梦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重叠,傅拥透过老人的脸看到那日的小蔡,老人听到他的话欣慰地笑了,跟小蔡一样,笑得如同冬日绽放的梅花,凄苦冷清却绚烂美好。
笑容永远绽放在老人的脸上……
近旁的小然先看到,她忍不住哭出声,屋内外其他人便都了然于心,哭出声来。
没有任何人授意,他们哭成一团,为这位温柔善良的老人献出自己的热泪。
蔡府会客厅中,傅拥独自坐着,心情复杂。
小然亲自给老夫人换上寿衣,自己也穿着丧服同下人交代事宜。
老夫人年前生病时就立下了遗嘱,身后之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