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阿月救的那人恰好是个琴技了得的琴师?”
这样的巧合让程锦绣很吃惊,但面对下人,她还是保持处变不惊的模样。
见春心口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道自家小姐对夫人的了解还是很深的,就能猜中夫人也会心生感慨。
竟然擅自让陌生男子住在自家院中,真是我对她太过放纵了!
生气归生气,为了给女儿留面子,程锦绣面上毫不在意,实则把气往肚子里咽。
到底是唯一的女儿,还是得给她把把关。
“把那位琴师带来,我要见见他。”
一听到姜如月的母亲要见他,贺云天赶忙换上姜如月着人准备的新衣裳。
“晚辈贺云天,问夫人安。”贺云天恭恭敬敬行了礼。
程锦绣坐在主座,打量贺云天的动作,知礼节,不过分卑躬屈膝。
还行,还需考察。
“你就是前几日昏倒在我家马车边上的?”程锦绣问道。
“正是晚辈,那日我不幸遭难恰……好遇到了姜家的马车,还得多谢夫人小姐相救。”说罢,贺云天弓腰行了个更大的礼。
“不用谢我,是阿月执意要救。话说回来,你又是怎么来应征琴师的?”
贺云天将那日走在街上看见墙上贴着文书征人,就问了位置来应征的过程说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一个小方块的征人文书呈上作证明。
程锦绣看了那文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都写的什么?
但她看得出只能是出自她女儿之手。
“真有这么巧的事?”
“晚辈也觉得太巧合了些……”
看见夫人略显怀疑的神色,贺云天想象,若他说出他跟姜如月在梦中相见的事,夫人会是怎样的神色?
“暂且不管如何巧合,阿月既要聘你做师父,还请你先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为她分辨一下。”
言外之意,你弹一曲让我听听好坏。
“方才来的着急,没带琴,还请夫人稍等,待我取琴来。”贺云天丝毫不扭捏,也没多想。
瞧着倒也像个实诚人。程锦绣心道。
还行,还需考察。
“母亲想听我师父的琴声?”姜如月听到风声,赶了过来。
“是啊,他是愿意的,难不成你要反对?”程锦绣猜想这丫头要搞什么花样。
“在母亲心中我就是如此小气的人吗?师父都同意了,我这个做徒弟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贺云天去取琴了,没了外人,姜如月直接小跑到程锦绣身旁,贴着她的耳朵道:“我可比父亲大方多了,幼时我想听母亲弹琴父亲都不允,高山流水知音之琴……”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还不知羞!”程锦绣拍了下姜如月的手背。
“我为何要羞?父母锦瑟和鸣举案齐眉,是做女儿的福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程锦绣闻言又要打她,姜如月像是个野兔子,又蹦又跳躲了过去,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不多时,贺云天抱着锦布包裹的扶摇来了。
程锦绣并无他意,只是想听琴,早就安排人摆好了桌椅。
贺云天小心翼翼将琴放好,便弹奏起来。
这次换了个曲子,若说先前的《韶光》是初夏时分的竹林听泉,这首《秋鸿》就是深秋时节雁群南迁,声断楚云。
“好一个志在霄汉。”一曲终了,程锦绣赞叹道。
“夫人过誉了。”贺云天颔首。
琴弹得好,又恭敬有礼,身量长相都是上乘。
还行,还需考察。
“你既有高飞之志,不同流俗,为何会来应征做我女儿的琴师?”
除非是有利可图,姜华年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还是有攀附贪图的价值的。
毕竟要为女儿选琴师,程锦绣不得不再三思虑。
“不瞒夫人,晚辈于盛和三年中举子,今年从家乡槐州出发来到洛安城,为明年春闱做准备。只不过晚辈所带盘缠不足以支撑之后近一年的生活,所以才来到贵府,想用琴技换得生计。”
贺云天言语中尽是真诚恳切,将中举时间都和盘托出,一查便知真假。
坦荡诚恳,倒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贺师父不仅弹琴技艺高超还是举人呢,母亲大人放心了吗?”姜如月眨了眨眼,等待程锦绣回答。
“小女顽劣,还请先生对待小女多一些耐心。”这就是同意了。
“不过,先生的意思是只能教不到一年的时间,科考前也不能授课吧?”
程锦绣转念一想,眼下已经入夏,到明年春闱还有不到十个月,更何况还要读书备考,哪还有多少时间教姜如月这个劣根弹琴?
“我会尽我所能把我会的都教给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