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汀语气冷漠：“呵，就这样？”
“没有你，只要给我时间，我也依然能完成我想做的……一切，凭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当然，当然是这样，”她不否认，相反十分认可似的，“你能做到，五年，十年，终有一天你会实现。”
“我只是给了你把这一天提前的机会而已。”
“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苦，我在帮你，这是一次相当公平的交易。”
马赛克已经从裴汀脸上消失，他脸上的笑不达眼底：“我不痛苦。”
“是吗？”
巨蛇从他的身上爬过，鳞片刮的皮肤生疼。裴汀却连眼都不眨。
神秘人依然用她惯常的懒撒语调叙述：“忍耐、不甘、嫉妒、空虚……”
“痛苦只是这些词的集合体，裴汀……还有，不要随意的想到恶魔的名字。”
“我一直都听得见。”
裴汀心里一惊，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这么多年他至少学会掩藏。
恶魔？那又如何。
“我痛苦不痛苦又能怎样？和你做交易，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我也不是个好人呐。”
好人……能想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瞧这可怜见的，”恶魔不急，甚至称得上悠闲，接着她语气一转，“真是这样吗？”
“你对你父亲的恨意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中终于变成了杀意，你甚至会祈祷他突然出意外死了，急病、车祸等等，但他活的实在是太好了，只有你一个人活在痛苦里，甚至连你的母亲……”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人类的情感，你的父母从你出生都抛弃了你，你的母亲把你丢给外婆，五岁外婆死了又被丢给爷爷奶奶，十岁一场车祸，你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
“十三岁你被接回去的当天，父母彻底结束婚姻，母亲远走他国。”
“你这么讨厌你父亲，为什么不一起报复你的母亲？”
恶魔始终困惑，她想不明白，如果裴汀的恨意源自于抛弃，可两个人同样抛弃了他，为什么他不恨母亲却恨父亲？
如果不是恨，那又是什么？
好复杂，恶魔深深叹了口气，情感真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东西。
“你突然拒绝和我做交易，让我猜一猜，那位小朋友？”
裴汀露出防备的眼神，像是幼崽护食。
演技不错，恶魔在心里评价。
“……不是，是你在害怕我。”
“如你所说，你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同学，因为你平白无故被卷进来……连自己生死都不在意的人去关注别人生死，哈，太可笑了。”
但恶魔一点笑意也无。
“最多给那么一点点的关照，甚至还能借此达成目地，多棒。”
“或者，与其说你在害怕我，不如说你在恐惧面对自己。”
“至于同学？一个不用白不用的挡箭牌而已。”
“我说的对吗，裴汀同学。”
分毫不差。裴汀不语。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愧疚？保护？
面具而已。
“你想的没错，”恶魔说，“三个囚犯，留着一个杀鸡儆猴。”
“其他的，除了你的同学和目标，他们都是一群罪人。”
“身份牌，当然也是我特意安排好的，不然，让不该死的死了，游戏就不好玩了。游戏环节也更得精心设置了。”
“但你开始害怕了，害怕能看到真相的我，害怕最真实的你在我面前被打开。”
“你不害怕死亡，却害怕这些？”
是的，他就是害怕这些。和突发意外死之前都要一键清空手机的人相比，如果有能一键恢复出厂格式的按钮，裴汀不会选。
他会选择销毁，永久销毁。
他那些阴暗的想法……他克制不了它们的滋生，他同样憎恨这样的自己。
“现在，你可以重新审视这个交易了。”
“我拒绝。”裴汀不带犹豫的回答。
桌椅瞬间化为灰飞消散，恶魔从椅子上站起。
极重的压迫感从她的身上传来。
裴汀几乎不能直视。
她和裴汀相隔十余米，巨蛇消失，随即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弓。
弓身上覆着密密麻麻的灰色鳞片，握把处的竖瞳盯着每一个目标。
咻！
黑色箭矢射到裴汀头顶。
“你是仗着我喜欢你的皮囊吗？”
裴汀想逃，但这里根本没处可跑。
风声呼啸而过，裴汀左掌心被贯穿。箭矢消散，没留下任何伤口。
裴汀捂着手掌跪倒在地。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