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六月,天气回暖,江沉却病了。
每年冬夏与季节交替时,都是他最难熬之时。
骤然升高的温度,让他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产生负荷。
傍晚,残阳似血,空气中依旧涌动着热浪。
沉园冷色调的主卧里,咳嗽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他病容苍白,咳喘间,氤氲起水雾的桃花眼少了往日的冷,多了几分破碎美。
明明手背上扎着针,挂着点滴,还身残志坚,手机搁手里转圈圈,时不时瞧一眼。
要不是雇主积威甚深,阿乔的白眼指定能翻上天。
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挡住了一大片光。
江沉抬了下眼皮。
“五爷,”阿乔表情忠厚,“是不是顾笙小姐好久没搭理你了?”
江沉斜他一眼。
阿乔来精神了,“你再看,顾笙小姐也不会从手机里钻出来。”斟酌一番,“顾笙小姐比较矜持,你别这么傲娇。”
再不主动,说不定等顾笙小姐孙子都有了,你还是个单身狗。
忠言逆耳啊!
他真是太伟大了。
‘哐’
“嗷嗷~”
一声惨叫。
阿乔脑瓜子被手机砸了。
愤愤不平小声嘀咕,“就算被我说中了,也不能恼羞成怒杀人啊!”
本来就不聪明,万一更笨了怎么办。
“咳咳咳咳咳咳……”
江沉咳得撕心裂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眼尾晕染着的绯红与怒气交织。
看着倒还挺有生气的,比之前苍白无力的模样喜庆多了。
只是,那桃花眼里冷飕飕的。
阿乔赶忙倒了杯水,“五爷我错了,您歇歇,喝口水。”表情有点谄媚。
“……”
江沉言简意赅:“滚。”
“哦。”阿乔叹气,他都是为了谁啊!
房门被人推开。
是付鹤雪。
瞧见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手机,“我说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江沉扫了眼阿乔。
阿乔了然,捡起地上的手机,往外走。
“聊天记录不许少一个字。”江沉的声音。
“好的。”
“敢偷看,阉了你。”
“……”
阿乔嗤之以鼻,谁稀罕看呐~
因江沉的病是无法适应突然热起来的天气引起的,所以房间里没有开空调。
好在开着窗,有丝丝凉风,倒也不热。
付鹤雪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撂在沙发靠背上。
然后扯开领带,解开衬衣扣子,挽了两圈,露出一截小臂。
仔细打量江沉的脸色,“我瞧着,你这次发病没有以前严重。”
江沉有气无力躺回去,闭目养神。
付鹤雪静坐须臾,从外套里拿出一份折叠的文件,“你让我帮你查的,刚有点眉目。”
江沉猛然起身。
手背上的针有点回血。
他干脆粗暴扯掉了。
“喂!”付鹤雪无奈,“这么多年了,何必急这一时半刻。”
江沉扯开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两张纸,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其中一张纸上写的是几个地址。
另一张是十来个人名、性别、年纪,以及早年前可能去过的地方。
江沉目光落在黑白色照片中一个女人的背影。
付鹤雪道:“照片二十多年一名摄影师拍摄的,后来这张照片在橱窗里摆放了许多年,后来摄影师关了店,大概是拍的太好,这张照片一直没舍得扔。”
历经岁月,如今又重见天日。
付鹤雪轻叹一声,继续道:“纸上锦城这四个地址都一一确认过,唯独最后一个,以及这张照片中的人,跟你勾勒的背影相似。”
“是她!”江沉的声音很轻,有些颤。
他直觉照片中女人的背影与他朦胧记忆中的背影,就是同一人。
江沉手有些抖:“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付鹤雪微微摇头,“付家虽在锦城经营多年,到底人走茶凉,且时间太久远,当年住这一片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东奔西走,留下来的那三两个,一问三不知。要找到那些离开的人,还需要些时间。”
江沉没有说话,只出神的看着照片,又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声音很闷,唇色发白,脸色发红。
付鹤雪被吓了一跳,“江沉,你……”
“死不了。”
压下喉间的腥甜,江沉随手将照片搁一边,“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