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行至西粱庄子。
她打了个哈欠,摆正姿态,映入眼帘的敞开的大门,房檐下挂着一块牌匾。
西粱庄子。
鸣蝉走了进去,大片五颜六色的布匹正挂在偌大的院子中,脚下是白色的鹅卵石,院子布局简单,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一眼就能望见边。
一个约莫三十有余的娘子朝着她们走过来。
一旁的人说:“这是我们掌柜的,唤一声佘掌柜。”
她缓缓走来,眼神明亮,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玉蓝簪子。
“这位公子是?”
鸣蝉将手一背轻笑道:“这位娘子就是西粱庄子的佘掌柜吧,在下唤蝉鸣,昨日订过一批布匹,今个来这庄子上看看货。”
“哎哟,我说呢,这么英俊不凡的小公子。”她打量一番,看了看听雨心里有了大概,又道:“先进屋喝杯茶?这批货做得紧,我再让底下人去催催。”
“那就叨扰掌柜的了。”
“不打紧不打紧,来者皆是客啊。”
说着她走进屋里,同身边的小厮低语几句,又摆手笑着说:“快请坐,这儿不比城中,茶粗了些,公子可得多担待呐!”
这屋子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素朴,布局也简单,方才她还注意到在南侧还有一处门,紧闭着。
这庄子不小,上上下下却只见她一个人在掌事。
“喂!你怎么看管的这匹布,如今染了别的颜色,你让我如何交代!”
外面的吵嚷声打破了平静。
那掌柜的面色一变,转头给她续茶:“公子尝尝这茶,春茶,虽不比外面的名贵茶,但在这快入夏的时日里,不可多得。”
没等鸣蝉回话,就见一个毛毛躁躁的少年闯进来。
“娘,你看看他们都怎么做事的!也不管管,这又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布匹!”
直到他滔滔不绝说完了才看见上座坐了位公子,身边的听雨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他指了指,疑惑道:“欸?”
“欸什么欸!不知礼数的家伙,我说过多少次,你是半分礼教也没有了!”
那少年轻哼一声,但还是听话地鞠了一礼,“是。”
他抬起头盯着鸣蝉,突然拍手道:“欸,不对!欸....你你你....”他刚想伸出手指又立马放下,惊喜道:“你不是那日重山客的小郎君吗?”
佘掌柜也惊诧道:“这位是我儿子,佘榆,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也是那日巧合,在重山客吃酒,竟碰上一位打抱不平的小少年,气宇不凡,一看身手就顶顶好呢!”
佘榆脸色难掩得意之情,下一秒脑袋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
他摸着脑袋一脸委屈,“娘你干什么打我啊!”
“很痛!”
佘掌柜一脸气愤,又要打第二巴掌,“我看我打你是打少了!为娘说过多少次在外面要隐忍不要惹事生非,你哪次听了!要不是有....”
她顿住了下一秒又给他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才解气,“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庄子里,不许出去!”
“啊.....为什么啊...我不要,我还要跟着....”
“你还敢说话!你...你给我回屋闭门思过去!”
“哎!娘不要打了,我去!....”
鸣蝉敏锐察觉到那个不想被提及的人名,大概率就是嵇若衡。
看着佘榆走远后她才松口气,“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家事在身,这样,今日您先回去,再过两日我一定交布,给您少一日时间,亲自送上府,您看如何?”
“佘掌柜说笑,不必这么着急,我不急着用这布匹,初来缨州,还得请您多关照呢。”
佘掌柜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改日我定在庄子请您吃顿家常饭,我做东!”
鸣蝉盈盈一笑:“那就多谢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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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庄子,她叹了口气,最重要的人还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听雨打趣道:“怎么了这位公子?”
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位姑娘,可有婚配?”
这次轮到听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娇嗔一声:“鸣蝉!”
这是她第一次不掺杂任何叫这个名字,这一刻她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姐妹。
马好似突然受了惊,嘶鸣一声,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差点把她跌坐在地。
“例行检查,里面的人,出来。”
马夫掀开帘子,“两位,近些日子城中检查得严,没办法,这....”
“下去就是了。”
鸣蝉没多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听雨也跟在身后,谁料到冤家路窄,检查的人正是周祁,她一下子就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