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足足烧到天亮,也吸引了半个村子的人前来围观,众人纷纷窃窃私语,牛皮和羊皮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火苗就要熄了,众人也不再手忙脚乱的救火了,杰皮知道马上就要盖棺定论了,事情的黄金处理就在这几分钟,他不能让酒后误事,烧了房子的恶名流传出去。
杰皮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演讲。
“感谢各位大爷大母来帮忙救火,这火呢,不是意外,是我自己点的。”
“我为什么点了自己的房子呢?我气愤!我哥在庙山盖的房子烂尾了,我们全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我发誓一定要接替我哥盖完这个小区。”
“顾齐栋和顾齐彬今晚来我家吃饭,我就把这个想法和他俩说了,他俩不相信啊,他俩说,你都有房子住了,还盖那边的房子干啥?”
众人将质询目光移到顾齐栋和顾齐彬二人身上,二人木讷的点点头,佐证顾修常说的是实话。
“听到他们这么说,好,我当即就把桌子掀了,一把火把房子点了。现在我没有房子了,这就是我的决心。我老顾家的男儿,必定要把庙山的房子盖好,必定要让大家都住进庙山的房子。”
众人还在咂么顾修常的话,村里的大喇叭久违的发出了呐喊。
“喂~喂喂~我是顾修常,顾正言的儿子,顾诚民的孙子。现在不是没人愿意当村长了么,那么我来当,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庙山上的房子我哥没修好,那么我来替我哥修好。
请大家放心,我会公开自己的财产,绝不侵占集体一针一线。
重复一遍,我保证会把庙山上的房子修好。”
听到广播声后,牛皮和羊皮也赶来了。牛皮看着大队办公室锁着的门,用力的敲了敲,疑惑的问道,“你是咋进去的?”
“你抬头看看窗户。”
“你丫把窗户砸了,一会儿老会计来了非说你不可。”
“老会计得叫我爷爷,哪有孙子说爷爷的道理?”老会计就是曾经给顾修常磕头问安的顾治国,庙村的辈分是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所以牛皮、羊皮也得叫顾修常一声叔叔,只不过除了拜年、上坟等特殊场合外,他们都以名字相称。
咳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老会计果然来了,他倒没有纠结称呼的事情,只是略带恼怒的说道,“你这孩子,咋破坏集体的东西呢。”
修常不以为意,“我家的房子不是烧了么,等会儿拆块玻璃来安上就行了。”
老会计表情严肃,“你们都长大了,我也不拿你们当小孩了,你说要当村长是认真的吗?”
“当然认真了,我当村长,齐栋、齐彬你俩当副村长,干不干?”
“干就干了呗,干啥不是干啊。”显然牛皮、羊皮也并无异议,都走到了人生的谷底了,再烂又能烂到哪去?
老会计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叶,用挂历纸撕成的小纸条蘸着口水卷好了一只旱烟,羊皮很有眼力,主动给老会计点上了火。
老会计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要说我们这个村长,以前还真是个香饽饽,大家都抢着干,你们也都知道,那时候为了拉选票,有发鱼的、有发苹果的,还有直接发钱的。
这两年为啥没人干了?你们小娃娃可能不知道,咱村的路卖给沙场了,路边的树都卖光了,庙山也卖给开发商了,水库也卖给养鱼的了,那几亩好地也一起包出去了,啥都没剩下。
不光是修庙山的房子要花钱,现在搞卫生要钱,五保户要钱,路灯的电费也要钱,什么都要钱,村里又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人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一个,这么多白事也要花钱。
而且这些老人都没有保险,他们病了也要花钱,他们也干不动农活了,吃饭也要花钱,大家都避之不及呢,你来当村长,你这个村长能负得起责吗?”
顾修常也收起玩笑的神态,认真的说道,“我是在庙村生的、庙村长的,现在外面的世界也不需要我了,我就回到庙村不走了。我是诸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看着长大的,现在他们老了,我就一一送他们走。哪怕最后庙村也没了,那我就送庙村走。”
这一番话说的牛皮羊皮也都动容了,接下来的话更是王炸,让牛皮和羊皮也彻底的升华了自己的灵魂。
“也许你觉得守着庙村是在浪费生命,可人的一生怎么过才不算浪费呢?课本上也有过这样的文章,每个人都能来上几句,人的一生要怎样度过呢?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会背课文了也没用,因为课文太虚了,他没有直接告诉你,你应该去烧锅炉,他应该去挑大粪,所以你还是不知道人的一生应该怎么度过。
你在外面漂泊着、煎熬着,你并不会觉得充实,因为他们不是真的需要你,你好像是强塞在社会中的螺丝钉,你浑身充满了负能量,你也不清楚哪一天你就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