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西十里,那里的洛水收窄一些,岸边的芦苇绵延数里,有水鸟栖息,被人声惊到,便结群而起,遮天蔽日。
我当时看到这一幕就在想,也许应该猎些水鸟去卖,只是街上没有见人卖过,我怀疑那些鸟并不好吃。
到了地方,我没有急着下钩,找了一个靠近桥边的地方,在水缓之处,扔了一些醪糟。
然后趁着这个时候喝着葫芦里的水,吃完了带着的半个胡饼。
之后我又在靠近芦苇,比较潮湿的地方,挖了一些地龙出来。
这东西不能放地上,不然一会儿又都钻地里了。
我就用自己随身带的汗巾,把地龙包住,系紧了装进怀里,只留了一根挂在钩子上了。
把鱼钩甩进扔了醪糟的地方,鹅毛做的浮漂就立住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了。
洛水的鱼大,所以我才花了那么多钱买鱼竿,如果钓小鱼我就自己做竿子了。
那个掌柜的说店里的鱼竿能拉起一百斤的鱼,我没有轻信,只希望它能撑起十多斤的鱼,我就满足了。
我又让他送了一个大竹篓,用来装鱼。
时间过得很快,我是看着太阳一点点往西边去的。
到了傍晚,我有些心慌,我知道钓鱼是有运气成分在的,所以很少有人靠钓鱼赚钱,但一下午我的浮漂都没有动过。
另外我注意到,旁边的桥上没有一个人经过。
这不合理,既然这里建了桥,就说明有人需要它。
两边都有田地,远处就有村庄,田里干活的人要回家,总要过桥的。
可是那天下午没有一个人从我身边的桥上经过。
天色在慢慢变暗,我的心也在慢慢变凉。
而这个时候,浮漂动了
第一下,我愣住了。
等着第二下再动,我立即扬起了鱼竿。
那个掌柜的也没有完全骗我,我被一股大力险些拉入河中,鱼线绷得直直的,也没有断。
我努力与河里的鱼较着劲,不停地变换着方向,防止猛然变换地力道,挣断了线。
过了一刻钟,我的汗水都落下来了,手臂也已经有些发酸,可是那河里的鱼还是没有露头的倾向。
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闪现。
该不会是挂到水底的水草了吧。
我心里一下子颓废了,手上也慢慢松了力气。
等我完全放松了鱼线,就看见浮漂立在水上一动不动。
我心里暗骂自己倒霉。
突然,浮漂一下子又没入了水中。
我没有防备,下意识地握紧鱼竿,结果被巨大的拉力,拽进了水里。
我踉跄了两步,脚一入水,就踩到滑腻的淤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噗通”
天旋地转,我摔入水中。
仓惶之间,我没有忘记抓紧手里的鱼竿,稍微在水里稳住了身体,就回身去看我的鱼漂。
这一看,我的心都要骤停了。
河水的正中央,露着一个脑袋,他和我一般年纪,暗青色的脸上,不断渗着水,他见我发现了他,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露出沾满淤泥的牙齿。
“水鬼!”
我当时哪还管得了鱼,扔掉鱼竿,拼命地往岸上爬。
可是岸边的淤泥很滑,越着急越出错,我一脚没踩稳,又滑入水中。
我赶紧屏住了呼吸,慢慢沉入了水底。
我在水下转了身,看到他就在我身后不远,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来跟我玩啊!”
他在水下张了张嘴,我耳朵里就钻进了这句话。
我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求生的根本让我迅速清醒过来。
我再次从水中露出脑袋,疯狂地往岸上爬,这回我直接抓住了旁边的芦苇,一根断掉,再往前多抓几根,终于我的身体不再下滑,我借到力,一下子就冲上了岸。
跑出去好几步,我才回头。
只见他又回到了水中央,远远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巴,怪笑道:
“你会回来的!我等你来跟我玩。”
我当即转身离开,连岸边的鱼篓都忘了拿。
走着走着,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第一天,鱼竿就没了,我该怎么赚钱?
全部的生计都寄托在这了。
我第一次知道那种感觉,叫做绝望。
如果说柳睿的死告诉我什么叫无措,柳家坳的大火告诉我什么叫痛苦。
我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绝望了。
我一直用照顾蒲灵来麻痹自己失去亲人的痛苦,而当我发现这件事我也做不到的时候,我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是不是我命该如此?是不是我的人生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