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本宫都清楚,所以才会帮你。”柳明悟前世就知道周婕妤屋里男装的来路。
周婕妤的生母从前也算个才女,年少时曾穿了男装去读书,又因为善做文章被当地郡守召去当幕僚。
但事情终有败露的一天,而后周母便回家嫁人了。
后来周母在生第九个孩子时难产而亡,周婕妤为了养活弟妹、只能入宫挣银子,唯一带入宫的只有母亲留下的男装。
“有件事,臣妾不知该不该讲。”周婕妤神色犹豫。
“说吧。”
柳明悟瞥见窗外的那抹影子,轻轻颔首。
“前几日丽妃娘娘的人去找臣妾了,想让臣妾为丽妃办事,臣妾没有答应。且臣妾一想,臣妾久不得宠,能有什么用呢。唯一有点用的,便是和怀着身子的齐御女住在一处。”
周婕妤抿起唇角,又惊又怕。
殿外,正在听壁脚的宇文济沉下脸。
先前周婕妤那件事里的隐情,他一清二楚。想着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准备再听下去。谁曾想,周婕妤竟然说起丽妃。
丽妃行事,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入夜。
“陛下,您昨日说要去丽妃娘娘宫里,那边已经派人来问了。”唐忠走进紫宸殿,通传道。
然而宇文济没说话。
唐忠自然不敢疑问,只让丽妃的宫人再等会。
“你这个御前内侍是怎么当差的?”半晌后,宇文济突然发难,“紫宸殿是前朝重地,后宫的人能随意来这吗?”
此话不假,但这种规矩早就变得因人而异。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陛下责罚。”唐忠白日里没跟着他去凤仪宫,对这股子无名火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也立马跪下磕头。
宇文济立在龙案边的九层青玉宝塔香炉边,面色阴沉道:“将那宫人拖出去杖责二十,贬入掖庭。”
掖庭宫里不止有六尚,还有不少宫人和罪臣家眷干杂活的地方,浣衣局也在里头。
“是,奴才这就去办。”唐忠迅速跑出了紫宸殿。
“让于三五去吧。你到永安宫通传一声,朕今晚要宿在周婕妤那。”
周氏应该是投靠皇后了,他虽不喜欢皇后势大,但也不能一味地纵容丽妃。
而恰巧,宇文济对于侍奉他最久的周婕妤,到底升起一抹怜惜,当夜便叫了三次水。
在第二日,他又遣唐忠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昭阳宫。
“皇后先是捧出一个何青青,又拉拢了安妃,现在还提拔着周婕妤......这是冲着本宫来的啊。”
丽妃得知消息后深吸口气,强行平静心神。
菡萏立在鎏银博山炉边,点上沉水香:“皇后眼瞅着胎像不稳,就算能平安诞下皇子也养不大,可不是要赶紧收买人心,稳固根基么。”
“是啊,一个无子的皇后,终归是根基不稳啊。”丽妃这话,也不知是在说谁。
“其实,娘娘大可去求太后出手。”菡萏知她厌恶王太后,但还是好言相劝,毕竟昭阳宫现在的人脉眼线,有一半都是王太后给的。
丽妃挑起眼尾,沉静的假面有些破碎:“她一向不喜欢姐姐,也不喜欢我,若非需要我跟修宁来对付皇后,怕是就先来除掉我了。”
“有陛下在,您怕什么。而且现在太妃娘娘的母家也算在朝中站住脚了,王太后一个养母,也不敢把手伸得太长。”菡萏捧来一盏明前雀舌,请丽妃润润嗓子。
“可我总怕和她做了太多交易、被她抓住把柄,让她把修宁抱走抚养。如果让王太后养着修宁,只会把修宁当成和陛下夺权的傀儡,陛下也会厌弃修宁。”
丽妃满心都是让大皇子当太子,自然不愿这种局面发生。
“娘娘,宫中不是还有二皇子么。”菡萏最善阴谋,净想着些阴毒之计。
“是啊......”丽妃闻言,不由得轻轻颔首。
她沉默半晌,嗤笑道:“皇后不是想扩大势力吗,那咱们就帮帮她。”
“容贵妃对后位虎视眈眈,您帮皇后拉下容贵妃,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呢。”菡萏奉承道。
丽妃放下茶盏,起身去围屏后的独榻上静坐着。
每当她要筹谋计策,都会在这冥思苦想,于日影变换间算计着谁的身家性命。
帮皇后拉下容贵妃,是个能一箭三雕的事情。
如此,既能使皇后势力扩大,被陛下忌惮;又能让二皇子无人照顾,方便送给王太后抚养。等王太后养了二皇子之后,就不好再提议抚养修宁,而且也绝不会轻易放二皇子回到容贵妃身边。
而且容贵妃好歹还有个手握兵权的伯父,陛下不会冷待容贵妃太久,一旦容贵妃东山再起,只会更恨皇后。
届时她就可以推波助澜、隔岸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