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济最近常来凤仪宫用膳，就为了能多见几次何青青。
本来他身为皇帝，纳个宫女并不需要这么费劲，但一则他刚从柳明悟身边要走溶云不久，二则何青青也是娇蛮性子、极有手段。
“劳烦您通传一声，我们娘娘遣我来给陛下送点心。”
何青青提着个小雕漆食盒，外罩银红绣双色桃花绫棉斗篷，怀里揣着手炉，一头乌发梳成双刀髻，看起来竟不比低位份的宫妃差些什么。
“陛下正盼着姑娘来呢。”唐忠忙迎了她进殿，满脸笑容。
“什么盼着不盼着的，我一个奴婢，当不得这种话。”何青青撇了下小嘴，将食盒重重放在龙案上。
宇文济把奏章往后一收，笑道：“还说是奴婢呢，怎么这样没规矩。”
“是，那还请陛下责罚。”
何青青冷着个脸，静静福身。
自打宇文济找过她那天起，她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可偏生她越冷、宇文济越觉得心痒痒。
“行了，朕又不是什么严苛的主子。”
宇文济没动那食盒，而是试探着去拽她的手，领她坐在软榻边：“今日脾气这么大，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奴婢不敢。”何青青把头转过去，娇俏的声音中染上哭意。
“是谁欺负你了？”
宇文济搂过何青青，凝望怀中人熟悉的面容，恍如还在东宫里一般。
那时严月儿也经常埋在宇文济的怀中哭，要么是埋怨底宫女不敬重她，要么就是怨恨后院的妃妾给她气受。
“我给陛下来送点心，为了图省时间，就顺着小道走了，结果却遇上容贵妃跟前的几个宫女，说我......”
何青青一顿，故作隐忍：“那等污言秽语，我就不说给陛下听、脏了您的耳朵了。当时我说我是皇后宫里的人，结果人家却讲容贵妃的伯父手握兵权，和皇后比也不差什么。”
“容贵妃最近的确放肆了。”宇文济温润如玉的气度间浮现一丝阴沉。
容贵妃的伯父名为柏元麒，身为宁州大都督、镇守一方。
宁州临近北凉地界，而北凉不同于大楚，在上有北凉王，但在下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每到快入冬时都会派兵来劫掠城池。
前不久，北凉中的两部互起冲突，眼见快把粮草打没了，就又联合别的部来攻打宁州。好在柏元麒临危不乱，还趁机反攻，捉拿下其中一部的王子，俘获许多马匹牛羊。
而容贵妃见伯父又立战功，自然得意，也就疏于管教宫人。
“其实看她们那样一说，我也清醒了，左右是奴婢出身，还自持清高做什么呢？”何青青抬手抹泪，作势就要解下衣裙。
“你这是干什么？”
宇文济拥住她，实在心疼：“朕对你好，就是因为喜欢你而已，又怎么会在乎你的出身？”
“真的吗？”何青青佯装羞怯，但她心中清明，按照柳明悟教得痴情道，“可惜陛下的后宫里有那么多人，我不愿意被埋没在里边，等着您召幸、又被抛在脑后。”
“你倒是娇蛮。”宇文济有些分不清了。
“阿济...陛下，我可以这样唤您吗？”
何青青苦涩一笑，而后轻轻起身：“奴婢先回去了。”
“朕没有办法为你空置六宫，但若你愿意，你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个。”宇文济深情脉脉，十分不舍。
“哪怕是直接封我为妃，也可以吗？”何青青大胆问道。
“可以，为了你，朕不怕别人非议。”
宇文济正色道，似乎想给她种一言九鼎的感觉。
凤仪宫。
“陛下真这么说？”柳明悟听着何青青的复述，倒是有些惊喜。
这事的进度，要比她想象得快。
“是。”何青青站在殿中，十分沉静柔顺，与在宇文济身前的满身清高不同。
“也好，这就是你的福气了。”柳明悟面露满意，挥挥手，“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这时，一直坐在殿中的武宁郡主道：“看来，娘娘是觉得她不错。”
“她是姨母给我找的人，而且又有副好容貌，我自然是用人不疑的。”
柳明悟轻抚小腹，不知在想什么。
武宁郡主点点头：“如今你怀有身孕，搞得宫里人心浮动，有这样一个人挡着也好。”
“我捧起她，并非全是为了挡灾。”柳明悟笑得高深莫测，隐去余下的话。
宇文济说是痴情，但本质不过是好色，有这样知情识趣的妙人在身边，肯定会被迷得团团转，方便她以后行事。
“娘娘有自己的打算，我就放心了。”武宁郡主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遣婢女去后面园子里看一眼，“叫二娘和二郎过来吧。”
她口中的二娘是柳明悟的亲生小妹柳静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