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萧景策才看清他的样貌,眼波微动间,却是明白了这人的用处。
不由得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藏渊不止对他无情,对谁都挺狠!
萧明收了他的画,还想赶人时,萧景策便施施然坐在桌前,甚至还亲自斟了一杯茶,看起来着实怡然自得。
萧明没好气的撇撇嘴,“好喝么?”
萧景策抿了一口,茶水清香,口齿留香,的确是难得的珍品。
“二哥殿里的,自然是好东西。”
“那你带些回去罢。”萧明很大度,希望他收了赶紧离开!
谁知,萧景策却摇了摇头,“臣弟心悦之物不是干茶。”
“活茶也有,我这就命人给你备上。”萧明接得很快,朝藏渊瞥了一眼,后者接到命令离开了。
萧明这才悠然坐下,也敞开来说话,“三弟,别忙活了,我这殿里,你能带走的,只有死物。”
萧景策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开口,“二哥手下人的衷心,臣弟早就见识过了。”
“那为何还要枉费心机?”
萧景策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没什么温度,眼波都未曾波动分毫,“喜欢得紧,不甘心。”
“天下美人多得
是,有什么好喜欢的?”看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萧明眉头都凝了起来。
“二哥不喜么?”萧景策抬起眼帘,黑沉沉的瞳孔明明没什么情绪,却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的。
萧明滞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想承认,又觉得有失身份,不承认,又怕萧景策借机提出无理要求。
萧景策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结果,也不等他回话,自顾自得接了下去,“二哥见多识广,自然不放在眼里,臣弟自小生活在边陲小地,这等人倒真是难得一见。”
“这还不简单,多见见不就是了,等回了京城,我让人绘好小像给你挑。”萧明听他提起南疆,有些心软,自个是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萧景策明明也是皇子,却只能被流放到那种地方,若是易地而处,他怕是要怨死了。
“多谢二哥。”萧景策也不推脱,直接答应了下来。
“可有什么喜好要求,我先差人筛选一番。”萧明是真的想补偿他一番。
萧景策轻笑一声,“二哥知道的,照他挑便好。”
“你……”萧明气恼的瞪着他,“死了这条心,不可能!”
萧景策扬眉,一个诧异的表情,神情
却丝毫没有惊讶,“二哥今日是怎么了?对二哥来说,莫说一个奴才,就是十个,也不值您动怒。”
“他不一样!”萧明下意识就想反驳。
“哪里不一样?”萧景策施施然接下去,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不都是个奴才?”
萧明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没有把他当奴才,虽然只是个侍卫,也是他最亲近之人,他早已习惯他伴在身侧,除非有一日他腻了,不然,谁都别想把他要走!
但事实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太子,这些话跟他从小受的教导天差地别,他说不得,更做不得!
萧景策呼吸轻缓,替他说了出来,“二哥,高处不胜寒,你可以选许多人为您御寒,却不能只挑一个。”
萧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明明气急,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撒泼一样。
“要你管!”
萧景策轻笑一声,“二哥,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萧明胸膛上下起伏,突然说:“纵然我要选许多个人来御寒,他也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的挑衅。
萧景策表情不变,喝了口茶,连声音都没有起伏分毫,“那就祝二哥得
偿所愿。”
萧明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躁得他想骂人,但对面的人太过风轻云淡,若是他恼了,倒显得他大惊小怪。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殿内安静得呼吸可闻。
坐着的两位皇子不知所思所想,站着的二位可是各有心思。
江沉心下骇然,他们这番话虽然说得云里雾里,但也极为明显。
藏渊什么时候跟三皇子有牵扯了?
他不是心悦花常么?
怎么这二人倒互相争论起来了?
太子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其中之一。
江沉默念这四个字,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太子或许知道了他们的图谋,藏渊把他放在太子身边,只是想置身事外而已!
太子看在眼里,却不阻止,他有足够的自信,他们伤不了他,只能在他掌心垂死挣扎。
所以,下人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只需要看着,旁人处心积虑费尽心思谋得的一切,他只需要一句话便能全盘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