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皇帝诉苦,听皇帝抱怨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碰不到雪姬的后事,心里无奈,只能寄托于冯棹台争取雪姬的尸身了。
过了两日,文官内似有新动静传出。梁风向冯棹台一打听,有一封信,很关键的信,正在来京的路上。
大陀县丞不愿上京,但写了一封信交给相府。这封信很早就寄出了,可能比白本还要早,在沿路各地辗转停滞了很长时日,最近才突破阻碍进入京畿地区。
大陀县丞在信中投诚,那是一封举报信,信的内容能直接对太子定罪。
游照同看皇帝的眼神变了,太子似乎有所察觉,楚通加重了城内外布防,各城门把守的士兵增多。
梁风整日跟在皇帝身边,难以离开,做不出什么动作。每一次皇帝接收线报的时候他都在旁边,楚通调整巡兵布置的第一时刻,皇帝就已经知道了。
“难道是朕做错了?”
皇帝的后背变得佝偻,忽然说出一句自省的话。
楚通的动作将太子的意图表露得很明显,梁风看着皇帝不断加深的皱纹和白发,在旁边什么也不敢说。
相府派出文官在各城门四处走动,寻找机会接收那封信件。
八月初的一日早朝,梁风参与朝会。朝会刚开始,游照同上呈了一封信件。
梁风眼睁睁看着那封信由夏培交到皇帝手里,他余光偷偷看太子,太子站于首列无动于衷,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拿出信件阅读,看了几遍,信封里面还掉出来两张金片。梁风离得近,看见金片一角盖了个东宫印。
皇帝猛地拍桌站起,手指着太子怒道:“屠县罪大恶极,你该死!”
皇帝年纪还不算老,一声怒吼喊得中气十足,回荡殿内。太子被震慑得出列跪下,但嘴上仍在否认。
“儿臣对大周忠心耿耿,怎可能做出此种伤天害理之事!求父皇明察!”
梁风看着太子脸上眼泪都出来了,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如何令人同情。梁风又看了眼队伍后头的冯棹台,冯棹台举着笏板,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地的太子。
游照同出列道:“人证物证在前,太子罪不可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必须有人为无辜枉死的宁安县百姓伸张正义,陛下当处死太子!”
紧跟着数名文官附和,包括冯棹台。梁风站在一旁不敢动。
皇帝被气得咳嗽,惊了夏培。梁风立马找到话,赶紧道:“陛下保重龙体,万事以自己的身体为先。”
游照同也跟着他像模像样地说了句关心皇帝的话,众文官没人附和。
皇帝以身体不适宣布散朝,其余还没有禀告的事情留待明日,散朝后单独与太子私谈。
梁风走出朝殿,殿外月台下站着与義和与棣,还有皇后和几名关心事态的妃子。
他需要皇帝指示才能出宫,不想在散朝后和文官过多接触,便独自回到皇帝安排的寝殿,留心关注太子的情况。
皇帝和太子聊了很久,过午后梁风才听说皇帝离开朝殿,太子追过去,跪在皇帝寝殿门外。
太子跪了一日一夜,滴水未进,似乎是希望求得皇帝同情,然而无用。
梁风散朝后独自去看太子。
远远看见太子的跪姿并不板正,上身后仰,微微晃动。
随着他走近,太子立即抬头,见是他又把头低下。
“皇叔。”太子勉强沙哑道。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像一株打蔫的草根,一双眼睛却很有神,还能再跪。梁风问:“为什么啊?”
“你不懂。”太子抬头,嘴唇的裂纹碰撞加深。
“我确实不懂。”
“与棣是曾经的父皇,你不懂父皇在他身上投注了多大的期待。”
“那又怎样?你到底是太子,与棣比不过你的。你杀死无辜的人就是为了皇帝的宠爱?”
梁风无法理解,“皇帝的期待不值得。”
梁与丕一呵,“有什么不值得,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帝的皇椅不是由白骨堆成的。”
梁风闻言气极,“你把宁安县的百姓当白骨,那一众文臣也把你当白骨,你若是死了,是你自找的!”
担这一句皇叔,他这个做长辈的也该教训教训晚辈,毕竟冯棹台很难和太子多说话。
他还想说什么,夏培却寻了过来,说皇帝召见安分王。
梁风不管,坚持骂道:“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说出白骨这种话,死了活该!你还敢利用雪姬,骗她去杀与棣!你是她的仇人,你才是她的仇人!”
夏培冒汗,“安分王殿下,陛下还等着呢。”
梁与丕虔诚地露出愧疚的脸,“是,侄儿已在悔过,若雪姬有来世,我会报答她。”
“放屁!她不要你报答,她要你的命!”梁风恶心这副嘴脸,骂完跟着夏培走了,不想再看见梁与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