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放松,下一秒某人就如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我是一颗蘑菇,我要找个黑暗的地方躲起来,躲起来!”
贺之洲赶忙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腕,语气无奈:“曾巧兮,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曾巧兮嘿嘿一笑,小脸在路灯下红扑扑的:“我是一颗小蘑菇,蘑菇才不喝酒,蘑菇只喝水,我要喝水。”
醉鬼说完,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想要挣脱桎梏。
贺之洲暗暗用了力,她怎么也扒不开,当即嘴角向下拉,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豆大的泪珠砸到贺之洲的手背,烫得他长身一颤。贺大少呆愣了一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巧兮竟然哭了?平时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醉了就化身林妹妹?打不过就哭?
“你欺负我......”
女人嘟嘟囔囔、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保安大叔立即朝这边投来警觉的目光,生怕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的贺之洲当即指着怀中的人解释:“她喝醉了,耍酒疯呢!”
保安细细看了眼,认出了“曾妹妹”,当即摆摆手,回了保安亭。
贺之洲长舒一口气,低头扫了眼泪眼汪汪的“曾蘑菇”,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果然滚烫得厉害。
“曾巧兮,我该说你什么好,叫你不要逞强,一个比赛而已,大不了就不上了,何苦你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这样,很令人心疼......
烧得糊里糊涂又伴随醉酒之症的“曾蘑菇”握住他的大手,嘿嘿傻笑:“你是蘑菇吗?”
贺之洲扶着她往小区里面挪动,连哄带骗道:“对,我也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曾蘑菇”刹住脚步,眨巴眨巴一双朦胧的大眼睛,捏住贺之洲白皙的下巴。
喷薄而出的气息凝结成白雾,在二人之间腾升。酒香与花香掺杂着窜入贺之洲的鼻尖。
男人转身,低头凝视着面前的曾巧兮,眸光如墨,与身后无垠的夜色融为一体。
四目相对,周围一切都好似断了线。
他站着不动,任由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摩挲过脸颊,耐着性子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腿一软,向后踉跄几步,还好贺之洲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曾巧兮恍若未觉,手指不知在空中比划什么,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叫......香菇。”
贺之洲被她一本正经胡诌的模样逗笑,一双眼睛弯弯的,似月牙,里面盛满星光。
少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我叫......金针菇。”
“曾蘑菇”眼睛一亮,顺利接收到暗号,立即朝他伸出手,郑重道:“金针菇你好,我是香菇,请多指教!”
贺之洲很想笑,但出于演员的自我修养,他忍住了。
“香菇你好,我是金针菇,请多指教。”
他话音未闭,曾巧兮忽然拉着他抱头蹲下,一脸慌张:“注意掩蔽,老鼠要来吃我们了!”
贺之洲四处张望了一下,元旦第一天,又是大晚上,整个小区悄无声息的,连个人影都没得,只有他们两个二傻子蹲在路边上演地道战。
“老鼠走了,我们快回地洞里吧。”
贺之洲扶着她站起,连哄带骗终于将这颗倔强的蘑菇挪到了屋内。
女人缩在沙发上,眼睛微阖,根根分明的睫毛忽闪,像天使的翅膀。
贺之洲拿着热水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颊,轻声道:“香菇,喝水啦。”
曾巧兮费力地睁开眼,盯着面前之人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他的身份。
她就着男人的手喝了几口水,一对眸子水盈盈、雾蒙蒙的,一副懵懂无知又好骗的模样。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曾巧兮垂下眼眸,指了指脑袋,一副病恹恹的神色。
等贺之洲拿来退烧药,她已经昏睡了过去,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上,偶尔翕动鼻尖,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可怜又无助。
贺之洲不知怎的,心底某处忽的一软,他放下手中的药,坐到茶几上,伸手将女人洒落的发丝理到耳后。
看了一会儿,将她拦腰抱起,走到主卧,脱掉外套、鞋子,塞进被子,掖好被角。
还是觉得不安心,又取来温度计和吊瓶,给她挂了去烧的药。
一夜无眠。
曾巧兮醒来时,只觉头晕目眩,嗓子干痒,手背还有点针扎似的疼。
掀开被子起身洗漱,折腾完来到客厅,贺之洲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曾巧兮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香气扑鼻而来,勾得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嘟咕嘟叫唤。
“师傅?你醒了?头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