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谢晖被长兄罚抄这些天被代写的文章各五遍,现在还没有抄完。
谢朝刚进院子就见着房里灯火通明,僮仆都在院子里守着。
见谢朝进来,打了帘子迎她进去。
谢晖见谢朝进来,眼睛一亮:“好阿妹,快来帮帮阿兄,你手书闻名,快帮我抄几份吧!”
谢朝见谢晖左右开弓抄写文章,一左一右各有僮仆伺候笔墨。
谢朝不由嘻笑道:“阿兄,我可是来找你斗蛐蛐儿的,谁要帮你,明日被长兄发现又要挨罚,小心长兄打你!”
提到长兄谢晖也怕得很。家里祖父与父亲位极人臣,常在宫中行走,教导家中弟妹的责任就落在长兄身上。
次兄比长兄小五岁,事事以长兄为榜样,从不叫大人操心。
三兄比次兄又小五岁,不爱习文弄武,偏爱裁制设计衣裳,为此还特地请了名满金陵的邹大家做师父,家中众人皆穿过三兄设计的衣裳。
谢晖与谢朝是双生子又是老来得子,家里一再放纵养了二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动辄上树捉鸟下河捞鱼,好在出了谢府的门二人也是谨守规矩体统的,平日里不过小打小闹,家里也不甚管教,唯有长兄见闹得过了呵斥两句还算有效。
长兄少年老成,自15岁时父亲荣升中书令起便扛起了教育家中弟妹的责任,现任大理寺少卿。
谢朝本不想帮四兄抄,但转念一想今日若是不帮四兄,明日万一因抄不完被长兄责罚,那就没办法陪她出去玩了。
谢朝只得也下场帮四兄抄写,二人左右开工倒是快得很,刚过了二更就抄完了,困的谢朝在四兄的床上和衣歇下,无处睡觉的谢晖只得跑去三兄的房里,本已睡熟的谢元被吵醒,二人又笑闹了一番才一同睡下。
第二日刚至卯时,未明与桐砚便去谢朝院里取来了一应洗漱穿戴,伺候谢朝起床去学堂读书。
谢氏的学堂是个三进的院子,世家大族们将长房嫡出的子女送到谢氏读书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从正门进来过了一扇大理石的影壁,顺着西侧的抄手游廊走个一二百步,便能看见书院的大门。
过了月洞门,两侧先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是几张案几,几上空空如也,是学子们平时弹琴之处。
上台阶便是正厅,廊檐上挂了龟甲纹卷帘,迈步进入正厅,正中匾额上是谢家祖父亲题的字“抱朴含真”
这是世家子女中尚未弱冠但年满15岁者,由世家中挑选的大儒授课,讲解的是史论、策论等等。
男女分席,中间是一架黄花梨木白雪红梅图屏风。左耳室做了茶房,右耳室做伴读们休憩之所。两侧的抄手游廊有两处漏窗,刚好可以瞥见院外一抹湖景。
过了穿堂庭中是两株翠柏,正中是立着小亭子,亭子地面上有着曲折沟壑,乃是做曲水流觞之用。
正屋与正厅摆设相差无几,正中是一扇苏绣的异色双面狸奴球戏图,两侧男女分席,上题“日新其德”,各家孩童年满7岁便到正屋修习四书五经,正式读书。
谢朝进了正房见众人都到齐了,只三兄四兄未到。
桓雪是谯国桓氏女,其父任中领军,掌京中驻军,是实打实的武将,桓雪却丝毫武艺不会,今年12,大谢朝两岁,在家中听闻了太子求娶的事,手里拿着竹简挪到谢朝身旁,用竹简挡着悄声问道。
“五娘,太子殿下求娶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想必是讹传,你别放在心上。”
谢朝早想与人议论一番了,也拿起一只竹简附在桓雪耳边:“没事二姊姊,昨日我阿耶与祖父回来同我们说了,是太子想差了,现在虞家的大姊姊成了太子妃他就好了。”
虞芍正坐在旁边,听得好像有人提到她姐姐,也附耳过来:“你们说什么呢?可是说我大姊姊呢?我大姊姊今日都没有来学堂,说是病了!”
“虞大姊姊怎么了?昨日刚有典礼官传旨,大姊姊怎么今日病了?”陈神谕是谢朝长嫂陈神阳的嫡亲妹妹今年已满十五,刚行过及笄礼,按理来说该是到前头与众兄姊们修习史论了。
可她在这里当众人的姊姊当惯了不愿到前头去,只说自己还没学成,陈家人便也不强求。
虞芍依旧用竹简挡着,神神秘秘的样子,眼睛瞟着门外嘴里悄声说:“我和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我大姊姊......”
没等说完,张芍猛的转回自己案前端坐。
众人见此也忙转身端坐案前,拿起竹简摇头晃脑读起来。
“咳咳......”听着声音分明不是夫子。
众人回过头一片嘘声,却是谢元、谢晖带着明远长公主家的长子周麒进来了。
驸马都尉周温官至骠骑大将军,新近封了雍武侯,常年在外或征战或练兵,前些日子周麒便随父练兵一直没来学堂,都是其妹颍阳郡主周圣安将课业带回去再给周麒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