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营之辈联系在一起。
她呐呐地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好话:“江大人那日破水救过我的,如若不是他,大抵你要去芙液池捞我的骸骨了。也不曾对我说什么,那日是初见,亦或是最后一次见,更不会有什么挟恩图报的机会。”
她想起那人最后的境遇,缓了缓又道:“若表哥坚信江大人欲意不轨,那央求表哥日后在小事上放他一马,算是替我还他人情。”
“好。”
她不欲与对方多来往,应下这事于他不算什么,他求之不得。
莫名的他心情轻快了几分,用那双浅眸看着微澜,而后缓缓下移,似乎是想让她垂目。
她便从善如流低眸,不知何时案几上多了个纸包。
明玉恨多,装瓜果、糕点的白玉盘一簇挨一簇,这隐隐透出被油润湿的纸包挤在逼仄之处。
显得弱气得很……这大概是给康宁带的。
朱箐微愣了片刻,见赵锦没了动作,才伸手去接过,打开发现这被对方揣在怀里护了许久的纸包原是枣泥酥。
一块块堆叠得整齐,面皮酥得掉渣,内馅的枣泥用料瓷实。
她看着置在膝上的糕点,脸上强堆起的笑意兀然就淡了下来。
野史上记载康宁公主与镇南军世子的内容少之又少,后世倒是有作者挖掘到其中的爆点,改写成小说。
欲意窃国者的人臣与食万民朝奉的长公主,这局如何破都无解,小说的最后康宁在宫变时举身赴清池,也赚足了看官的眼泪。
那时的她想着虽有其事,然笔法春秋,不可多信。
……但现在她确确实实是受了康宁与赵锦关系的恩惠。
食人恩惠是一样令人难受的事,尤其是她无论如何都还不回去,就像长久欠着别人的人情,如梗在喉。
朱箐感觉自己心脏酸胀,膝上的糕点像是在手中叮叮当当地跌落大半,但没有,她任是受着,受着连带的好。
最终朱箐还是迎着对方的目光吃了口枣泥酥,这种带酥皮的点心她向来吃得狼狈,但这次她失了从前的肆意,饶是在赵锦看来也是符合“长公主”的身份的。
她伸手接过赵锦递来的茶,勉强抵住想囫囵反刍的念头。
枣泥酥是好吃的,甚至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但她一开始便与明玉一道吃了许多,这一块下肚反赘余。
“表妹有些时日不曾来了,母亲与父亲常常念叨你,如今姑姑虽……但整个镇南府仍是欢迎你的到来的,不要反倒生分了。”
朱箐听着,想起如今占了人家表妹的身子,若是只受恩,而不替康宁还情,那太混蛋了。
“劳舅舅舅妈挂念,我日后会常来叨扰,届时可不要嫌表妹烦人。”
赵锦笑了,眼睛有点像褪色的晨雾:“不会的。”
*
京城几日接连大雪,从没见过这样大的势头,活似要将整座宫阏吞没。念其难捱与不便,停了好些时日的朝觐。
也故积压下不少的文书,这天风与雪才初初歇小,宫中的六部四司便开始正常运作。
司礼监太监陈原抄着手不断哈气,拢袖里兜着汤婆子还嫌不够用,抖如筛子。
立在一旁的陈亦肃赶忙将伞撑直些,劝道:“儿子不明白,祖宗要见这江岱何不直接让人通报声,这天冷的,犯不着祖宗巴巴守在风口,倒把江岱能耐得。”
陈亦肃是陈原同村,原在村中也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因欠了一屁股债无处营生,无奈时想起宫中有位断了子孙根的长辈。
便自个净了身,寻着门路入了宫。好在对方念他是本家,便处处提点。
如今瞧着自己的靠山受累,便顺着杆子上眼药。他眼风四瞟,余光看见陈原眼皮一掀便住了嘴。
“就你小子长了张嘴,仔细让人听着了,坏了我事。”
“祖宗教训得是。”
陈亦肃用空出的手作样地抽了抽脸。
陈原覷了眼对方,只觉着自己的眼皮似有千钧重,索性便半阖上眼。
血水、灼烧、尸山血海,眼前一黑便又想起那日烛龙之变。
他作秉笔太监四十余载,也是司礼监里最有资历的,按理说承兴帝在位时本该他掌印,但谁让彭远为皇帝的大伴,便让彭远越到他头上。
这样也就罢了,但烛龙之变后彭远又持诏拥立朱昱珩,这下拥立之功又没有他。
愤怒的同时他又意识到机会来了,一代天子一代臣,首辅宋清与彭远都是些先帝手下的老人了,这辈子的地位就到头了。
而他们严格来说并不是新帝的追随者,朱昱珩对他们也没有恩,甚至位置颠倒,这样的利益联盟并不可靠。
待到新帝羽翼丰满时就会意识到要提拔失意派。
一旁的陈亦肃轻咳一声作暗号,他便睁开了眼。
在无穷无尽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