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一个乱判葫芦案的狗头官。
“才不是。”崔恪被她的目光气笑,犹不解气地拧了拧她的鼻尖。
“这只是众多猜想中的一个,是能够推演到结局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唯一找准的支点便是,此案绝无鬼神。”
“袖袖,我都是找了证据印证才往下做事的。”他很是看重辛盈袖方才的怀疑,极力为自己正名。
人永远只能从自己的视角出发,也总是只能被困在自己认知的局限里。
譬如赵辉,他笃信世上有鬼神,故而他最终选择将事情以妖鬼作乱的方式栽赃到曹高义身上,故而他手中时刻紧攥的符章也成了破绽。
原来那不是保命符,却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崔恪的推演,成了赵辉的催命符。
譬如崔恪一开始便笃定祸乃人祸,人犯下的所有罪行,必有擦不去的痕迹,哪怕被暂时遮掩,也终有一日要曝晒在太阳底下。
原来竟是这样。
辛盈袖蜷在崔恪怀中默默回味了许久许久,又对着他提出了许多疑问,崔恪也不厌其烦地解答了一遍又一遍。
只在最后时,她的眼皮终于重了起来,喃喃道:“曹大人果然人如其名,君子高风亮节,果然高义。”
“崔恪,你呢,你是不是真的‘恪’呢?”
崔恪轻轻拍抚着她,并未出声。直到辛盈袖终于睡熟,他才敢答:“袖袖,我叫崔恪,可是恪之恪之,却偏偏守不住自己的心。”
这颗心在很早以前便被她俘获,而后渐渐沾染暖意,也自此有了心动。
他忆及往事,心思都变得柔软,轻轻抽去她如云鬓发中的玉簪,青丝如瀑流泻下来,发间阵阵幽香馥郁。
在这暗夜的一阵香气里,崔恪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初入大理寺,将怀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抓回监牢。
那时她同他隔着一扇牢门对望,他横眉冷对,她一双眼亮的惊人,分明有股如野草藤蔓般恣意生长的倔强。
依稀记得耳边有人在说,“她叫辛盈袖,是辛稼轩的本家,取的是易安词中‘有暗香盈袖’的盈袖二字”。
有暗香盈袖,可香过人散,终是一场空是吗。
袖袖,我之于你,原来就是这样的劫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