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可是广合礼接班人一直姓司,而他姓易。
一个外姓人待在司家那样大的家族里,他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
他的那个世界,仿佛一方泥沼,她不敢踏足。
腰间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衫熨帖着她的肌肤,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松香气息,颜龄韵紧绷着,静默着。
世界变得很静,所有情绪渐渐消沉,这一刻莫名令人心安。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地传了过来,陈哲已赶来。
易嘉川眉梢微抬,看清陈哲,原本渐渐抚平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颜龄韵身体微微一动,整个人往后退了些许,易嘉川只好松开了手。
颜龄韵眼眸微垂,目光落在地上,面颊微红,几分尴尬。陈哲撞见这一幕,心知自己来得有点着急了。
“易总。”
易嘉川没看陈哲,目光定定地投向颜龄韵,她浑身僵直,眸光冷淡,和他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易嘉川的目光停了几秒,眼神暗了些许,而后收回视线,方才在她面前流露的神色已消失殆尽。
她此刻的冷漠和疏离,勾起他心底的淡淡的烦躁,他闷声质问:
“大晚上的,你让我助理加班?”
颜龄韵顿时有点愕然,但易嘉川似乎说的没错。可是他出意外,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陈哲,只能让他来了。
其实陈哲这个助理一职,除了负责行政各项事务以外,也负责易嘉川的日常生活,算得上半个生活助理。
他的薪资远高于别人,只要老板需要,他什么事都干,今晚发生意外,过来照看也是他的分内之事。
他的工作性质特殊,常常需要随叫随到,并没有所谓的加班这种说法,就是易嘉川这个时候故意拿话激她,易嘉川的心思,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他想和颜龄韵单独相处,陈哲暗想,他还是来得太快了。
只是陈哲心中门清,颜龄韵就不一定清楚了。
因此他连忙缓和气氛,顺着老板的心思,不等颜龄韵答,已接过话头:“应该的。”
“陈哲,既然来了,联系一下齐律,处理一下我受伤的事。”
易嘉川瞥陈哲一眼,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冷淡,语气似乎夹杂着两分不悦。
闯祸的是颜龄韵邻居吴奶奶家的两个孙子,颜龄韵没想过易嘉川会追责,眼见陈哲手机掏出来了,她连忙开口。
“易总,能不能不要追责?”
“为什么?”
易嘉川目光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眼睛浸着夜的幽邃,有点深不可测。
“他们都是孩子,是无心之过,回去我再让他们的家人好好教育。”
易嘉川见她有些着急,漫不经心地问:“孩子?几岁了?”
“可能十一,另一个估计九岁。”
那两个孩子的年纪颜龄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都还在上小学。
“不小了,不让他们长点教训怎么行?今天砸了我,明天就会砸到你。再说了,养出这样的野孩子,家长也需要好好反省。”
易嘉川说出这番话,他只是就事论事,颜龄韵能理解,但他并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处境。
他们是留守儿童,母亲跑了,父亲一年到头在外面打工,常年没回家,爷爷奶奶带得很辛苦。
老人家本身日子就很难,如果易嘉川追责,无异于雪上加霜。
“您说得对,不过,您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孩子爷爷奶奶日子过得很苦,可他们是很好的街坊邻居。颜龄韵和张怀柔来到北宁,初来乍到,老人家给她们母女俩很多帮助。逢年过节,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往她们家送。
人情关怀,在颜高公司破产之后,她已经很少感受到了。颜龄韵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她和妈妈向亲戚们借钱,那个冬夜,她们一起被关在了门外,那时的她有多心灰意冷。
然而,她们却在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存。
家徒四壁,儿子儿媳奔走他乡,孙子顽劣无知,这些并不是他们所能选择的,那是生活带给他们的苦难。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仍有一份热忱,一份善良。
老人家一辈子都过得很苦,如果她也经历吴奶奶的人生,她是否也能做到像她那样,心平气和地去面对生活所施加的困厄?
颜龄韵理解易嘉川的立场,只是她动了恻隐之心。
易嘉川望着她,这回她的目光并不回避,热烈而坦诚。
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有感情,有对生活的诉求。尽管这种感情不是给予他的,他却觉得有些欣慰。
生活给了她很多折磨,只要她还愿意对他流露真心真情,他心里就有一些安慰。
尽管不清楚她为什么替陌生人担心着急,他还是点头,认真郑重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