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做将军!只要我姜元在一日,便绝无人敢来犯你!”
袁昶夺下他的酒杯。
“怎么忽然说起这话?”
崔毓渐渐歇了笛声,看着两人,抬眸展颜。
“想来月色太好,将军情至,有感而发。”
月光的确很好,清澹如水,入庭而积,微波荡漾。
袁昶顺着他的话,抬头看了看那轮半弯的月,闭目长叹,抬手洒酒以敬。
清光明朗,似能洗去他满身疲乏的风尘。
此时,往事可追忆。
“昶遇先生时,也是这样的月光。当时先生说,天下争乱,定者可得。后来先生佐昶,又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如今昶再无盘桓,虽不敢居正,却有试道之志。昶不敢弃礼,惟愿先生与濯之,亦不弃愚昶。”
奇星入幕,便祈长留。
崔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与袁昶遥遥相视。
“那日是毓的话太过轻狂。昔日之恩,衔草结环无以为报。唯效犬马之劳,不敢有失。”
崔毓此人,向来是爱把话说三分。
他于流放途中吃尽苦头,看惯白骨。袁昶肯施以援手,自是恩重如山,当涌泉相报。
然,从道不从君。
他没说出的话,我心下了然,想必袁昶也是如此。
他决心追随袁昶,并非全是救命之恩。更是因当年写在纸上递与我看的那句“兼济天下”,是袁昶与我所说的“天下太平,而无狼藉”,是他一路走来,见到吃人的权贵与吃人的流民。
他到底不同与我。
不同于我想的是尘埃莫惹,想的是那一片山光水色。
我道:“我是俗人一个。等天下太平,容得下一方沧浪,我便回去做我的沧浪客。是云也好,是风也罢。我心逍遥,亦复何求?”
袁昶:“濯之……”
他话语未尽,忽地被一阵悠然微弱的鼾声打断。
扭头一看,姜元靠在袁昶肩上,面上带笑,应是相会周公,怡然太虚。
崔毓道:“将军劳累。”
我们几人一齐笑起来。
许是袁昶动作惹得姜元不舒服,他在梦里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拽了拽袁昶的袖子。
袁昶任他动作,拄着案几,双眼一闭,席地而卧,作势要睡去。
“也罢。难得偷闲,不如大梦……子辛倒是个会享清闲的……”
且眠,且眠。
我又饮下一杯酒,也生出隐约困意,索性学着他二人,打算着伏琴小憩。
未及合眼,忽觉肩上一暖。
是崔毓解了氅衣披到我身上。
他轻声对我说:“濯之,回屋吧。在外面吹一夜冷风,我担心你感凉。”
我下意识拽住他的手,抬头看去。
风动揽衣,弱如秋药,崔毓在其中更显清减。
他才是那个应该回屋避风的人。
崔毓的手被我握住,似是犹豫着想把手抽出,指尖勾了勾。
最终,仍是回握住我。
我说:“崔郎,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