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掖庭颇为热闹，平日里这地方萧索清冷的厉害，宫女太监们缩在角落里偷懒，都嚼着话根说这地方连狗都不来。
掖庭荒芜，寂静，衰败，是金鱼辉煌的偌大皇宫中，最没人气和忽略的地方。
不知多少日没听到过这喧嚣嘈杂的声音，正吃着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顾不上眼前的吃食，伸长了脖子就迈开了脚，三三两两结伴，各自揣着心思来看热闹了。
周斐前脚走了两步，红玉埋着头扒了两大口饭，就抹了把嘴紧跟着，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追上了周斐。
红玉裹了裹单薄宫装，先是挤出笑嘟囔道：“这才刚入秋，今年冷的可真早。”
接着就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从来没这么吵过。”
随即她就想到什么，惊道：“莫不是又是那几位老娘娘闹起来了？”
掖庭的几位老太妃，明面上这样称呼算是给点尊敬，毕竟也是伺候过先帝的旧人。实际上私下里，掖庭呆的久的宫女太监们，哪一个也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喽啰尚且还有机会，说不定哪日就能寻了新的去处，离开掖庭找个新天地，这些老太妃们可是一辈子就圈进在掖庭，丛生到死，既不得自由，也再无人问津，久而久之，还算什么主子呢。
老娘娘因此疯掉的也有一两个，脑子不正常的更不是少数。红玉琢磨着，别又是哪个老娘娘发癫想从掖庭出去，不说别的，门口守着的可是实打实的带刀侍卫。
平日里出入没有令牌，断是不可能让你离开。
红玉嘟囔道：“可别是和那些侍卫闹起来了，还得咱们把人架回来。”
说起来上次，都五十来岁头发斑白的丽太妃，不知发什么疯硬是要往外闯。红玉正巧拿着扫过路过，品级高两阶的明莹姑姑在旁边翻白眼，自己不肯上手，指着她和几个小宫女上去架住老太妃。
红玉年纪尚小，身量单薄，老太妃清汤寡水了这么多年，穿着掉了色的旧衣裳，像是根竹竿撑着衣服，内里空荡荡的一根。
却也有着两把力气，红玉跑去架人的时候，就被措手不及的推了把，当即摔了个屁股蹲。
从那以后她就学聪明了，遇到这种事就绕着走，绕不过了就站远点看热闹，凑那么近不把你牵扯进去，那不是活该吗！
周斐不知道红玉心里歪歪绕绕，她凝神静听，离掖庭大门越近，女子声音越清楚，尖叫声扯得嗓子破了音，依旧能听出几分婉转如莺啼般的好嗓子。
周斐也难得诧异，低声说道：“又有新人要进掖庭了。”
说罢心中叹息，进来之后便从此只是旧人了，也不知道是罪臣家的女眷，还是皇帝后宫的娘娘？
听着声音不大，估摸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说不定更小，刚走到掖庭大门，脚程快的宫女太监们都围了好几个。
几个品阶低的的小宫女小太监，见到周斐过来，也都颇为恭敬的喊道斐姑姑。
周斐直奔尽头那喧闹的两位，掖庭品级最高的两位姑姑已经站在那里。
说是品级最高，也无非是穿着相对体面点，与她二人面对面说话的嬷嬷，别看年纪更大，穿的衣裳都是簇新带花样，头上耳垂手腕也都带着几样简单的钗环首饰。
先拜罗衣后拜人，掖庭两位大宫女平日里在这里，已经算是穿的体面，如今面对着两位嬷嬷，言谈间也颇为局促，实在是穿着上就逊了好几层。
两位嬷嬷说话间也隐隐高居一等，周斐走进就听到一位说道：“日后看紧点，可别闹出什么从掖庭跑出来的这等事情。”
掖庭大宫女试探说道：“好歹也是位美人，听闻前些日子还在受圣人宠爱，怎么就送到掖庭了？”
周斐走过去，那嬷嬷说道：“这是你能揣测的吗？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罢了！”
大宫女心中自是生出怒气，脸上讪讪，周斐喊了声：“明莹姑姑。”
明莹才找到台阶下了似的，再也热情不过的回头：“唉，周斐你也来了，看看，这都什么事，这又进来位娘娘。”
说着努了努嘴，对周斐说道：“在这里闹着不肯进来呢。”
周斐与明莹打过招呼，那两个嬷嬷也不动声色的看她，她俩都是宫中的老人，听名字就觉熟悉，看到那张脸立即就认出这周斐是何人。
她俩互相使了个眼色，眼底浮起点点惊讶，但也不多说什么，周斐没错过这俩人精的神情，心里也无不可笑的想到，竟然如今还能有人记得她的出身来历。
收起心神，周斐看去闹哄哄的那一遭，两个侍卫严肃着脸站在一旁，是粗壮孔武的两个婆子再拉扯地上那个女人，令外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在旁边劝道：“娘娘，起来罢！在这里闹也没用啊！”
正主不言而喻，显然就是倒在地上的那女子，望过去只见也是色彩崭新的华服，头上钗环也都嵌着宝石珍珠，日光下在掖庭这萧索冷寂之地，有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