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日记】 20XX年10月15日
今天是来到纳理的第三天。
从两个月前停药到现在,我的精神状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除了偶尔在人多的地方会觉得心慌之外,其他的异常症状几乎都消失了,现在甚至可以坐在屏幕前面,写下连贯的文字,看来欧阳教授虽然专业能力很强,却也不是每个判断都对的。
生了淼淼之后,我一度很排斥写文章,更不用说写日记,文字总是把我拉入内心的漩涡里,让我在负面情绪中沉溺。但Yang老师说我这种情况应该坚持写日记,日记作为对自己的观省,能让人获得更好更快的积攒心灵的能量,我决定按照他的说法进行尝试。
自从关掉播客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东西了,动笔之前翻了翻学生时候的博客文章,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写的可真好,如今对着空白的文本框,屏幕上印出一张中年女人憔悴的脸,脑袋空空,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笔。
此时我坐在家园小院二层的小书房里,房间很小,只有不到两个平米,房间小一点很好,可以帮我聚能。木头矮方桌上的台灯,发出婴儿拳头大小的一点光亮,让黑夜活了过来,座下的蒲团有着坚硬的令人不适的触感,但我并不觉得简陋,因为这是唤醒知觉的一种方式。
这两天在纳理的经历,完全是一场奇遇。
从机场辗转到火车站,又乘公交,这次的旅途比我想象中还要颠沛。下了公交,走去旅店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过三岔广场,是下午六点,正好是喷泉打开的时刻,广场上几十个水柱突然同时跃起,我也不自觉地跟着广场上的人群发出惊呼。
看着水珠你追我赶地冲向天空,我想它们如果有思想,在这样的速度下,大概也来不及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悬在高空之中,它们本应该在溪水里,在井水里,江河里,在大海里。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天上的云,以为只要比排在自己前面的水珠升的再高一点,就能离天更近一点了,但当他们终于冲到最前方的时候,却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快速下坠。
它们就这样整齐地排着队,一个比一个冲的高,一个比一个摔得重,地面上的水花一朵比一朵大。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最后一期播客节目的嘉宾老韩,他从金融街丽思卡尔顿最高层跳下来的时候,地上也是这样一朵水花,暗红色的。
这样想着,我竟然对喷泉也生出些同情来,心头像被人用钝器狠敲了一下,愣在原地。
然后手里忽然被塞了一张传单,现在想来,我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召唤到奥修家园里来,也许正是上天的启示。
家园组织的院子让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Yang老师亲自接待了每一个来访者,他比宣传材料上印着的大头照看上去年轻很多,照片里的他坐在宽大的树荫下,半张脸都被阴影遮蔽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中包含沧桑,所以见到真人的时候,我实在有些惊讶于他的年轻。
简单的介绍之后,他对学员们解释了家园名字中‘奥修’的意思,他说:“奥修是OSHO的音译,代表着一位印度哲学家的思想,所谓奥修,就是谁也别考虑,光考虑你自己,考虑到了自己,你就已经考虑到了全世界,能做到这样的新人类,既能够享受人间的宴乐,也能够享受宁静的安详。”
这话击中了我,当下我就对课程有了兴趣,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多年前在Q大新闻系的开学典礼上,我有预感,这个课程会改变我之后的人生。
体验课程在傍晚举行,院子里摆好了桌椅,亮起了灯,温馨美好。每个人写了自己的姓名牌挂在身前,在陌生的小城里坐在陌生人中间,我感觉找到了一个新的坐标系,在这个坐标系里可以定义一个纯粹的自己。
在我旁边坐着的是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男人,名牌上写着“黄立成”,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字倒是写的很好看。我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大概是小院子里的温馨氛围感染了我,我竟然主动开口问他:“你的名字是‘立地成佛’的意思吗?”,他似乎对我的搭话有些惊讶,只回答说不是,语气也没有想同我攀谈的意思。
我想,来到体验课的人大概都是在人生中遇到了困惑、陷入了迷茫,可能他也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光,就没再搭话。后来他听了半场就提前走了,那时候Yang老师介绍了课程安排和学费,结合他的穿着,我想他离开可能是因为钱。
天色暗下来之后,离开的人越来越多,Yang老师把剩下的人召集到室内的客厅里,当他走进满是学员的房间,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的口齿并不太清晰,带着些西南地区的口音,我坐在倒数第二排,要很专注才能听清楚他的话。但这不重要,毕竟我不能用专业主播的标准去要求他,他传递的是一种精神的能量,并不是简单的资讯。
半个小时的课程,我记了整整三页笔记,那感觉好像回到了校园里。其中我最喜欢的一段是——“所有紧张的源头就是‘想要变成什么’,一个人总是试图要成为什么,没有人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