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美得像是最后一次绽放在天地间。薇薇安只是目不斜视地穿过那道目光,继续走向她的光明。
穿过两条街区,终于摆脱了了那些上流人士散发出的糜烂气息,她环顾四周,石砖铺就的道路并不平整,两旁是一间间店铺,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家门扉大敞的酒馆,“唔,这名字有意思,野玫瑰……”她一放松下来,就喜欢自言自语。
门口阔气地挂着两盏大煤油灯,里面飘出肉类炙烤时脂肪的芬芳、小麦面包的香甜以及葡萄酒那股特有的水果酸甜味儿。
薇薇安的胃突然就火烧火燎地抗议起来。学院里只给提供没有一滴油水、只保证饿不死人的蔬菜糊糊,吃多了味觉都会坏掉。
她用最快的速度迈进了酒馆门槛,顾不得男人们打量的目光,在吧台落座后马上点了那三样勾魂摄魄的食物。
随着分量十足的烤肉被端上来的还有一盘用酱汁拌过的时令蔬菜,“免费赠送,光吃肉会腻着的!”身材高大长相偏英俊的老板娘微笑道,薇薇安用醇美的葡萄酒将堵在喉咙里的烤肉顺下去之后赶忙道谢。
酒馆里各怀鬼胎的男人们看着明明脸蛋美得像月桂女神,却不住地用手抓起大块肉就往嘴里塞,来不及擦嘴边糊着的油就端起杯子狂灌葡萄酒还打出响亮饱嗝的薇薇安,全都诡异地沉默了,倒是老板娘在一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自己不爱吃饭的小女儿突然转性不再闹着要节食了。
酒杯空了还一直帮她续上,“这酒喝不醉人的,放心喝!都是我亲自用城郊葡萄园里最甜美多汁的果实酿的,好喝吧?”薇薇安一边“唔唔”地点头一边继续塞肉,直到面前的餐盘都被扫荡一空,她才抚着肚子瘫倒在了椅背上。
得知酒馆可以住宿,她果断要了一间最贵的套房。老板娘带着她去房间的路上还不断夸奖着“能吃”“身体好”“一定会被上帝保佑”,不知是害羞还是酒气上头,她的脸悄悄地红了。
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薇薇安舒服得甚至暂时忘却了亚巴顿,忘却了仇恨,平和美丽的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圣光,这会儿倒真正有些月桂女神的意思了。
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连件睡袍都没有,只得裹着浴巾拉响了床头的铃铛,老板娘来得很快:“如果你不嫌弃,这是我小女儿的,她嫁人以后我新做的,还没来得及给她送去呢,是新的一次也没有穿过……”在薇薇安的坚持下,还是以十便士的价格买下了它。
躺在干净柔软的帷幔床上,她终于彻底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放任自己朝着幽深的梦境缓缓下落。
仅仅是一顿肉类充足的餐食加上一夜好眠,薇薇安看着浴室镜子里自己莹润如珍珠般的皮肤感叹:幸好还年轻,还有的救。
洗漱完这才有功夫打量起这间上等房:整间屋子都贴着草绿色碎花的壁纸,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昨夜给她好梦的法式帷幔床,颜色花纹与壁纸就像是配套的,床头墙壁上挂着一副印象派的花草画,正对着门口的墙壁右边砌着小巧的壁炉。
薇薇安是有一些壁炉情节的,可惜现在是夏天,看不到它点燃时房间里会有多么温馨舒适了。
窗边放着一张木质的圆桌伴有两把薄荷绿的靠背椅,上下床的地面铺着厚实的淡黄色地毯,光是脚踩在上面就会让人感到幸福;浴室在床头右边的位置,窗外是无人打扰的后院,白天的时候可以一边泡澡一边欣赏微风拂动绿意。
如果可以,薇薇安真想一直住在这里,好好休养这具饱受折磨的身体,又累又痛的双脚一步也不想迈出去了。
可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就是要不断逼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心想事成都是骗人的童话故事。
她拾掇好自己,打开了那只轻飘飘的行李箱,在只有自己知道的位置掏出了丝绸钱袋,想到刚进学院那天她们费尽力气也没从箱子里搜出一粒银币碎屑薇薇安就能笑出声来。
数了数银币和铜币的数量,她的目光移到了暗袋里那枚玉环上,慢慢暗淡了下去,不复过往的小心翼翼随手抄起玉环和钱袋走出了房间。
美美享用了一顿早餐,就冲这家酒馆厨师的手艺也好想留下来啊。饭后,薇薇安向老板娘打听起附近可靠的典当行。
坐在典当行经理的对面,薇薇安从容不迫地端起面前香气四溢的红茶抿了一口,留着小胡子的经理的眼神终于从玉环上抬起,开口道:“最多给你500弗洛林。”薇薇安寸步不让:“这是从东方带过来的家族宝物,我要900弗洛林。”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以700弗洛林银币成交。在签契约时,薇薇却犹豫了,明明来之前下定了决心的,可眼睛盯着“不能赎回”笔却迟迟无法落在签名处。
重新拟定了以三年为期可赎回的契约,薇薇安揣着少了50枚的银币,再没有了来时的志在必得,回忆往事真的是一件太过耗费精力的事。
在街边的小摊连喝两杯蜂蜜玫瑰红茶,她才重新打起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