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你信中写的二哥吗？”文子安继续追问。
“嗯。”蔡心宁点头。
“那上面还一个姐姐？”
蔡心宁垂着眼帘点头，面前这个人没那么好对付，她怕说多了露出破绽。
“哥哥姐姐成家了吗？”文子安还是一股平常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跟拉家常无异。
还好，蔡心宁心里有准备，没有任何停顿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据文子熠交待，你父亲蔡旸是金陵人，只身带着幼女在海外游学，没听说家中还有其他儿女。”文子安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是少帅说的吗？他也是你的哥哥吧？为什么他是督军府的少帅，你却被迫占山为王？”蔡心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主动发问，这也是她擅长的角色转换。
文子安丢下手上的东西，看了她一会：“想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你会读人心吗？真是太厉害了！”蔡心宁一副崇拜的模样，她心里盼着赶紧将话题换到文子安身上去。
在女人的吹捧下，文子安忽然就有点晕晕乎乎。
看到土匪那副克制笑容的样子，就知道他很吃这一套。
不一会，文子安又将话题回到她身上：“你刚到山上那天，说要赶在清明去给阿娘上坟，其实，我也一样，我的阿娘也在坟里。”
蔡心宁一愣，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可她又怕自己被对方询问过多，一时也没有接话，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安静。
光线暗淡下来。
床头挂着一盏汽灯，可要有火才能点上。为了防止她偷偷纵火搞破坏，房间里没有备火匣子。
此时又不能叫人开门，两个人只有在越来越暗的戏台上默默坐着。
蔡心宁扫了眼微光里的那张侧脸如同轮廓分明的剪影。
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坐着太尴尬了，她的脚趾快把六子的鞋底给扣破了，心里也是不停打鼓：
真是奇怪，明明是绑了自己的仇人，还被索要二十万大洋，为什么对这个土匪恨不起来，反而觉得他有点可怜？
“说到这些让你难过了吧？对不住了。”许久，文子安幽幽道。
蔡心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的阿娘是酉坪人......”但文子安似乎没想就此打住，而是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听到酉坪二字，蔡心宁啊了一声，她意识到失态，赶紧用一阵轻咳遮掩住。
昏暗中，文子安盯着她轻微晃动的小脑袋，尽收眼底。
“我听说过酉坪，据说被层层叠叠的大山环环相绕，只有一条溪流可以通往。”蔡心宁缓了缓后说道。
“你一个江南姑娘，怎么会知道外省山里那么偏僻的小地方？”文子安紧紧追问。
蔡心宁笑了笑道：“相传酉坪有大量藏书，古书上说：楚酉山，吴林屋，其中有书储深谷。后来夸赞一个人有学问，便说他是学富五车书通二酉，形容肚子里的学问如同酉坪的藏书那般多，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文子安的脸紧了紧，妈的，本来想套点话出来，怎么反过来被这丫头嘲笑了呢。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时，门外出现橘黄的灯光，有人来开门。
文字安忙不迭走下戏台冲向门口，见刘三贼眉鼠眼的从门缝里在向里偷窥。
可能是为了缓解刚刚被蔡心宁嘲笑的尴尬，文子安伸手出去，将刘三一把提溜了进来，险些弄洒了刘三手里拿过来的晚饭。
“抓到人了吗？”
刘三嬉皮笑脸的躲闪着，嘴里说着怕打扰了司令的好事不敢直接推门，眼睛却不停瞄着戏台上床铺的方向。
文子安接过托盘里的吃食，踹了他一脚让说正经的，刘三凑上去一阵耳语。
蔡心宁看着他们两个在门口嘀嘀咕咕。正愣神的劲，房门又被重新关上，文子安已经点了灯拿着吃食坐到跟前。
因为中午的那杯酒，蔡心宁的头还是很痛，没胃口，于是起身去床头的箱子上随手拿了本书，准备拿来打发时间。
她拿在手上翻看了几眼，皱了皱眉头，被人从身后一把夺走。
文子安憋红着脸，将那本子夹在腋下走到另一边。
蔡心宁只当他不让自己乱碰东西，随口道：“你的床头怎么会有童蒙识字本呀？是教你家孩子识字用的吗？”
“老子还没娶妻哪儿来的孩子！”文子安想都没想就否认。
“那床头怎么放这样的书？该不会...是你在学认字吧？”蔡心宁忽然就有点想要笑。
文子安的脸在灯光下更红了些，心里想的是要找陆参谋给换一本显得有文化的书，又最好是带图画的那种，要不然看不下去。
“别给我打岔！快老实交待了！”被这丫头搞得他差点忘了正事。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