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蹲在墙头想了想,除了碍于秩序说不出口的,把和历淮知的对话完整转述给张良,她不想骗他,要做什么决定应该由他做主。
张良抚过她的眼睛,淡淡一笑,“历兄确实是一个得力之人。”
他也需要帮手,而且将来的事谁说得定,也许改变信念的是历淮知呢?
据说知叶楼参与到诸子百家反秦的事情中去,李斯有所察觉,对历淮知生了疑心有了对付。张良掩盖着所有明确的真相,他也知道,世上没有可以永远隐藏的东西。藏得越深,揭露之时就越轰烈。
尽管知晓历史大致的轨迹,叶影仍不免担心,在他注定通往的那条路上,还要让他经历多少次失去。
而自己,是否也要面临着失去?
一百八十二天之期将近,最后一颗魄珠还是毫无线索。
夜里噩梦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三月初七的雷雨之夜,梦里那双眼睛看过来,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没过多久,张良托人捎了口信来,却是白凤要见她。
她在给白凤的信上写道:今夜亥时一刻于旧日居住小木屋一叙,叶影。
她故意比约卫庄的时辰迟了一刻钟,让他前来,一是以防卫庄断她活路,凭她这张脸,白凤就不会轻易让她死,一定会出手阻拦;二是想断他念想,让他分清自己与弄玉的区别。
只是,张良那一声“生于三月初七”恐怕又要让他再横生波澜。
西斜的柔光包裹着那双清冷的眸子,他看叶影的眼神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白色羽毛划过肩膀,她抚摸着落在地上的大白鸟,大白鸟也回啄她的手心。
“养这么大,不容易吧!”
这话说得古怪,白凤顿了顿,“它是你的。”
“我的?”叶影抿了抿唇,“是弄玉的吧?”
抬头,目光灼灼看他,“我不是她。”
再世为人,从前记忆不在,弄玉活过的那些岁月,她不曾拥有。
他自嘲似的一笑,“也许是吧!”
心脏又激烈地跳动起来,一丝模糊的疼痛漫开。叶影知道这是谁的情感在作祟,正如她每次见到白凤时产生的陌生鼓噪,产生的亲切,可她不愿意被这份情感左右,嘴上的刀子迅速落下,杀人不见血。
“即使我是她又如何,我若始终不肯承认你又能耐我何?你心中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追求这样一个幻影,将那些感情投注在别人身上,又有什么用?如果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怕也是会别扭拒绝吧?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抱着回忆念念不忘?”
白凤怔忡,认真思索她说的话,思来想去,脚尖从那高高的树梢落下,轻轻点地。
他呆呆凝视着叶影如玉的面庞,这张脸太过相似,性子又太过迥异,在他内心深处,从来两人都分明。
他自是怀疑她是弄玉,对她多了几分异于常人的感情,并不代表他会将弄玉的感情全部投注在一个怀疑上。
“你说得不错,你这般性子,即便你承认你是弄玉,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许等到你失去的那一天,你才会明白何为念念不忘。”
叶影心中一片凄戚,“忘了她吧!她本就不该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中。日落之时将近,我该走了!”
有些梦,总归要被打碎的。
少年眼里升起星光,灿烂辉煌,很快的,那片浩瀚星光摇摇欲坠,跌落尘埃。
曾几何时,那个穿着明黄衣裳的少女端坐在新郑的雀阁里,发髻上轻摇的碧玉珠串掩住了眼中的悲色,“忘了我吧,当你自由飞翔的时候,你会忘了这一切。日落之时将近,你该走了。”
即便说出同样的话又如何,眼前人终归不是心上人。
“弄玉说过,无论命运把她带往何方,她的心却永远是自由的,希望你也是。”
风里送来白衣少年的祝福,她颤了颤,又木然背过身。
“赤练没事了。”
叶影没有停住脚步,子息回去说过后,张良直觉会有大事发生,当即请醒来的医仙端木蓉做好准备,她那三剑都不是要害,只要及时止血,就不会丧命。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几里路,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身体软软沿着墙壁滑下。抱住自己双臂,把头埋在双臂间,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破裂了,是荡然无存的空茫。
那片刻的虚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叶影还是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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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李大楼留给她的屋子躺了片刻,才将那股空虚压下去。
两人已决心要回现代去,有间客栈对面的店铺自然是用不着了,当初用叶析赚来的钱把它盘下,还为它规划了许久,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如今还得转手卖了它。
有买家高价收购,叶影叶析大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