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肖像,只道世上决无如此美人。不料见了真人,实是天下任何画工所不能图绘于万一。”郭惠恩不理。吴委员继续说:“你整日烦恼,莫要闷出病来。你可是想念家乡吗?到窗边来瞧瞧。”吩咐内侍,取铁锤来起下钉住窗户的钉子,打开了窗。原来吴委员怕她伤心愤慨,跳楼自尽,是以她所住这一层的窗户全部牢牢钉住。
郭惠恩见吴委员和两名内侍站在窗边,哼了一声,嘴唇扁了一扁。吴委员会意,站起来走到东首,又挥手命两名内侍走开。郭惠恩见他们远离窗边,才慢慢走近,向外一望,只见一片平沙,搭了许多帐幕,远处是一座伊斯兰教的礼拜堂,心里一酸,两颗泪珠从面颊上缓缓滚下,想起父母、哥哥及无数庄客都惨被吴委员派去的军队杀死,一股怨愤,从心底直冲上来,忽然一回头,抓起桌上一只玉瓶,猛向吴委员头上摔去。
段炼柯一个箭步抢在前面,伸出左手去接,岂知玉瓶光滑异常,虽然接住了,还是滑在地下,跌成了碎片。一瓶刚碎,第二瓶跟着掷到,田文成双手合抱,玉瓶仍从他手底溜下,一声清脆之声过去,一对稀世之珍就此毁灭。
段炼柯怕她再出手伤害吴委员,纵上去伸手要抓。郭惠恩回过短剑,指在自己咽喉,吴委员急叫:“住手!”段炼柯顿足缩手。郭惠恩急退数步,叮咚一声,身上跌下一块东西。
段炼柯怕是暗器,忙俯身拾起,见是一块佩玉,转过身来交给吴委员。
吴委员一拿上手,不觉变色,只见正是自己在江塘上送给庄无恙的那块温玉,上面用金丝嵌着“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四句铭文。他给庄无恙时曾说要他将来赠给意中人作为定情之物,难道这两人之间竟有情缘?忙问:“你认识他?”话一出口,知道自己失态,顿了一顿,淡淡问了句:“这玉从哪里来的?”
郭惠恩伸出左手说:“还我。”吴委员妒意顿起,问道:“你说是谁给你的,我就还你。”郭惠恩说:“是我丈夫给我的。”这一句回答又大出他意料之外,忙问:“你嫁过人了?”
郭惠恩傲然说:“我的身子虽然还没嫁他,我的心早嫁给他了。他是世上最仁慈、最勇敢、最有本事的人。你捉住我,他定会将我救出去。你再有权有势,他不会怕你,我也不怕你。”
吴委员越听越不好受,恨恨说:“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他是大光明会会长庄无恙,只是个江湖匪帮的头子,有什么稀奇了?”郭惠恩听他提到庄无恙的名字,心中喜悦,登时容光焕发,说道:“是么?你也知道他,你还是放了我的好。”
吴委员一抬头,猛见对面梳妆台上镜子中自己的容貌,想起庄无恙丰神俊朗,文武全才,自己哪一点能及得上他?不由得又妒又恨,猛力一挥,温玉掷出,将镜中自己的人影打得粉碎,玻璃片撒满了一地。郭惠恩抢上去拾起佩玉,用衣襟拂拭抚摸,甚是怜惜。吴委员更是恼怒,一顿足,下楼去了。
他回到平时读书作诗的静室,看到案头一首做了一半的诗,那两句“楼名满镜有嫦娥,贵卿昔时梦见之。”平仄未叶,才调稍欠,本想慢慢推敲,但这时气恼之下,随手将诗笺扯得粉碎,坐了半天,满腔愤怒才渐渐平息,心想:“我在朝堂一手遮天,威服天下。这个山野女子却如此倔强,不肯顺从,原来是庄无恙在中间作怪……他劝我及早登基,改朝换代,本是美事。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别要大事不成,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件事这几个月来反复思量,难以决断,到底如何是好?”
想到此事,心底一个已盘算了千百遍的念头又冒将上来:“现今我要怎样便怎样,何等逍遥自在,这件大事就算能成,亦不免处处受此人挟制,自己岂非成了傀儡?又何必舍实利而图虚名?”再想:“这女子一心一意都放在他身上,好,咱们两件事一并算账。”当下心意已决,命内侍召晏成龙进来。
不一刻,晏成龙进来听令。吴委员说:“在满镜楼每层楼上各派四名一等侍卫,楼外再派二十名侍卫,不许露出半点痕迹。”
晏成龙答应了。吴委员又说:“让庄无恙过来,我有要紧话说,命他别带从人。”晏成龙接令,先行分派侍卫,然后去召庄无恙。
庄无恙又闻宣召,入内与众人商议。杜静芳、雷安瑞等都很担忧,均说为什么不许随带从人,只怕内有阴谋。庄无恙说:“从莫高窟和少林寺拿来的证物,我都已呈给他了。他刚见过我,立即又叫我去,定为商议此事。这是为了全国人民的大事,就是刀山油锅,也要去走一遭。”对菩真说:“道长,要是我不能回来,大光明会就请道长统领,给我报仇。”菩真慨然说:“会长放心。”庄无恙又说:“你们这次别去接应,他如存心害我,在外面接应也来不及,反而多有损折。”群豪见情势如此,只得应了。
庄无恙与晏成龙再进恒大府,已是初更时分,两名内侍提了灯笼前导。只见月上树梢,照得地下一片花影,庄无恙随着内侍又上满镜楼来,这次是到第四层,内侍一通报,吴委员立命入内。那是楼侧的一间小室,吴委员坐在榻上呆